城堡依旧是他记忆中第三道考验时的模样，古朴而宏伟，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完美感。
一时之间，陈煜竟不敢推开大门。
他害怕这一切是一场梦，害怕城堡里面的人和他所期待的不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释放出一缕意识，试探性地窥探起城堡内的事物。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画面瞬间映入陈煜的眼帘。
“悦，别捣鼓你那破泥巴了，来，给你妈我揉揉肩膀。”林乐乐半躺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慵懒地朝坐在大厅地板上玩泥巴的陈小悦喊道。
陈小悦撅着嘴，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走到沙发边，小手搭上林乐乐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好你个林乐乐，又在欺负我闺女！”杨玥从大厅另一侧走来，对林乐乐斥道。
…………
乔梦：“乐乐姐，不管怎么说，小悦还小，你不能对她那么苛刻。”
林乐乐耸了耸肩：“那又怎么了，小悦是我亲闺女，我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众怒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姐妹们！揍她！”
九个女孩顿时一哄而上，打得林乐乐连连求饶。
“错了，错了，我错了！”
…………
“打得好，让你欺负我！”陈小悦在一旁拍手叫好。
陈子萱对这一幕也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毕竟她是晚辈，也不好说什么。而且林乐乐因为引发众怒，被其他人联手“暴揍”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不过见陈小悦此时还不合时宜地在一旁拍手叫好，还时不时地添油加醋：“杨玥妈妈，打她屁股！乔梦妈妈，揪她头发！红绫妈妈，挠她痒痒！……”
陈子萱不由沉声呵斥了一声：“小悦！不许胡闹！”
陈小悦被陈子萱这么一喝，不由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继续煽风点火。
…………
门外的陈煜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不由微微一怔，这一切，怎么和那“第三道考验”中的场景如此相似？不，不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一切，难道还是“枢纽”制造的幻象？
还是说，他之前在“第三道考验”中看到的那些，本身就是枢纽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从未来的现实世界中截取并投射给他的“现实投影”？
陈煜越想越觉得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首先，如今他已经拥有了神明之力，宇宙间的万事万物他都可感知其本质，若是幻象，他没理由看不出；
其次，随着他实力的几何倍数级增长，他对枢纽的能力也是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他丝毫不怀疑枢纽拥有能够从未来截取投影的能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若枢纽真想给他制造一场幻境，又何必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直接复制 “第三道考验” 的场景？以枢纽的能力，完全可以编织一场全新的、更难分辨的虚假日常。
想通这一切之后，陈煜也不再有半分迟疑。
他抬手拂去衣角沾染的宇宙尘埃，指尖萦绕的淡紫色光晕不自觉地收敛，仿佛怕过于张扬的神力，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日常。
指尖终于轻轻触上了那扇古朴而宏伟的大门。冰冷的触感传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实在感。他微微用力。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大厅内的喧闹。
打闹声、笑骂声、陈小悦添油加醋的怂恿声，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疑惑，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陈煜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被拉长。
他看着厅内熟悉的每一个人——林乐乐头发有些凌乱，正被几女联手按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刚才求饶时的滑稽表情。
陈小悦缩着脖子，大眼睛却滴溜溜地转向门口，充满了好奇；
陈子萱则微微蹙眉，带着一丝警惕看了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小悦。
她那双酷似陈煜的面庞猛地瞪圆了，小嘴张成了“o”型，刚才那点被姐姐呵斥的小委屈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尖声叫道：“爸爸~！”
这一声“爸爸”，如同解除了定身的咒语。
林乐乐猛地从沙发上挣脱开来，甚至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目光死死锁在门口的身影上，眼眶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乔梦捂住了嘴，眼中瞬间盈满了水光；杨玥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林乐乐头发的手；李红绫、冯欣苒、乔欣、柳梦涵、李婉晴、张梓涵、赵雨萱和其他女孩们也纷纷停下了动作脸上的打闹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与激动。
而陈小悦早已像只脱缰的小兽，朝着陈煜扑了过去。
陈煜快步上前，稳稳地将她抱进怀里，小家伙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脸蛋埋在他的颈窝，泪水浸湿了他的衣领，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好想你，每天……”
“对不起，小悦，让你等这么久。” 陈煜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轻轻抚摸着陈小悦的头发，感受着怀里小小的身体因哭泣而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爸爸以后再也不离开这么久了，好不好？”
“嗯！” 陈小悦用力点头，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是在确认这份温暖是否真实。
与此同时，陈煜也是有些疑惑，按理说，陈小悦和自己分别已经160多年了，应该早已记不清他的样貌了才是，即便有影像资料留存什么的，陈小悦对他的感情也不应该这么炽烈纯粹。
念及至此，陈煜心念一动，当即对陈小悦的大脑做了一番扫描。
下一刻，他愣住了，原来，陈小悦当年误食“端粒酶药剂”后，除了身体在药效作用这些年暂时停止了发育，就连大脑对于信息的储存也受到了影响。
这些年，她的记忆几乎每隔几年就会被清空一次，除了陈煜“失踪”前那几年的记忆，她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根本没留下几段有效的记忆信息，也就是说，在陈小悦的记忆中，陈煜只是离开了几年而已。
至于他“失踪”前的记忆为何没有受到影响，可能也是因为她大脑的自我保护，将与父亲相关的片段牢牢锁在了意识最深处，成了唯一不会被时间冲刷的锚点。
陈煜明白这一切后，心像是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
他低头看着怀里还在小声啜泣的陈小悦，指尖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发顶，原来这一百多年的漫长等待，在孩子的认知里，只是几次短暂的分别；原来那些被药剂清空的记忆里，唯独 “爸爸” 这个称呼、这份依赖，从未褪色。
随即，他心念一动，陈小悦体内残留的药效彻底被清除。
做完这些，他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陈子萱。
陈子萱看到陈煜看向自己，不由喊了一声：“爸。”
她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带着一种不同于陈小悦的克制与真切。
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早已舒展开，眼底的警惕被暖意取代，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苦了你了。”陈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歉意，“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母亲……们都很照顾我。”陈子萱的声音轻轻落下，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忙碌的林乐乐、杨玥等人，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陈煜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言。
父爱总是这样，不善言辞，却藏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
陈子萱亦是没再多言，显得有些拘谨的样子。
对此，陈煜也能理解。
毕竟如今陈子萱，已200岁出头了，自然不可能像陈小悦那般毫无顾忌地扑进父亲怀里撒娇。
他“失踪”那年，陈子萱才不到40岁，在漫长生命中，真正与父亲朝夕相处的岁月，其实只占了一小半。
长久的分离，她在陈煜面前有些拘谨也是正常的。
陈煜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陈子萱的手臂，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坚定。
陈子萱能清晰地感受到陈煜掌心传来的温度，那轻轻一拍，没有多余的话语，却比任何安慰都更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