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猛地回神，指尖从丁思怡的脸颊上抽离时，带着一丝近乎灼痛的冰凉。
他迅速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转身看向老元帅，声音比青石板上的血冰更冷：“没什么。”
老元帅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不肯多说，终究是叹了口气，转身招呼手下处理后续。
张闻没有留下帮忙，他沿着丁家的回廊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鞋底沾着的血渍在青石板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红痕。
张闻从丁家出来，坐上车便报了“荣光苑”的地址。
车窗外的喧嚣飞速倒退，他靠在椅背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怀里那枚海棠花银簪，冰凉的触感压不住心口的灼痛。
车到荣光苑门口，守卫核对过身份便放行。
他推开家门时，王桂花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听见动静探出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时瞬间僵住：“小闻？你这是……”
张建国从沙发上起身，手里的报纸被捏出褶皱，沉声道：“出事了？”
张闻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丁家没了。满门……都没了。”
“哐当”一声，王桂花手里的汤勺掉在锅里，溅起的热汤烫红了手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圆了眼睛。
“你说啥？丁丫头她……”
“思怡也走了。”
张闻别开脸，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凶手实力很强。”
张建国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这群畜生！”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看向张闻，“你想怎么做？”
“我要去南方历练区。”
张闻抬起头，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现在太弱了，留在这里没有实力去报仇，只有去那边打磨实力，才能有能力报仇。”
王桂花瞬间红了眼眶，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
“不行！那地方多危险！每年多少人进去就没出来过？你不能去！”
“妈，”张闻轻轻挣开她的手，声音发颤却坚定。
“丁家的事就在眼前，我要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以后怎么保护你们？怎么对得起思怡？”
张建国沉默良久，看着儿子眼底烧得旺盛的火焰，终是叹了口气。
“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硬拼。”
“建国！”王桂花急得跺脚。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张建国拍拍妻子的肩。
张闻重重点头：“爸，我知道。”
晚饭时，王桂花做了满满一桌菜，却一口没吃，只是不停给张闻夹菜，眼泪掉在碗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张闻把菜都吃了，吃着吃着，眼眶也热了。
第二天一早，车在楼下等着。
张闻背起背包，王桂花塞给他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你爱吃的卤蛋，到了那边……”
“妈，我会好好的。”张闻抱了抱母亲，她的肩膀在发抖。
张建国送他到门口，最后叮嘱：“历练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强自己。”
张闻应了，转身上车。
后视镜里，父母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他摸出怀里的银簪，对着窗外轻声说：“等我。”
车窗外的景象渐渐褪去城市的规整，田野与丘陵开始连绵起伏，空气里隐约浮动着潮湿的腥气。
—
那是南方特有的、混杂着草木腐烂与凶兽气息的味道。
张闻将车窗降下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吹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打开系统界面，指尖在虚拟光屏上滑动。
【积分：】的数字依旧醒目，他没有急着兑换物资。
下一秒又调出了南方历练区的基础资料。
光屏上显示，这片横跨数省的区域被划分为七个等级，从外围的“安全区”到最深处的“禁忌林”，危险程度呈几何级递增。
高校联盟的驻地集中在二级到四级区域。
而青岚大学作为全国排名第一的异能大学，其驻点直接设在五级区域边缘，权限远高于其他院校，是联盟的核心防线之一。
“青岚的驻点……”
张闻低声自语。作为青岚大学大一新生的头名，寻常学生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历练资格。
而他凭着青岚的名头和老元帅的手令，当天就能进入这片凶险之地。
指尖轻点，兑换了一份最新的历练区地图，光屏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是被标记的凶兽巢穴，其中几个闪烁着刺目的绯红，代表着五级以上的高危目标。
青岚驻点的位置在地图上以金色标注，坐落在一片名为“黑风谷”的峡谷入口，周围环绕着数片三级凶兽活跃区，是绝佳的实战磨砺场。
车行驶到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一道绵延的金属高墙，墙顶的探照灯如同白昼。
每隔百米就有一座哨塔，守卫正警惕地扫视着远方，每一个守卫实力都不在自己之下。
这是南方历练区的外围防线，也是文明与蛮荒的分界线。
“请出示学籍凭证。”
守卫拦下车辆，当身份芯片插入检测仪，屏幕上跳出“青岚大学 大一新生 张闻 综合评级S+ 权限S级”的字样时。
原本面无表情的守卫瞳孔骤缩，立刻抬手敬礼：“张同学，欢迎进入历练区！青岚驻点的接驳车已在防线内侧等候。”
穿过高墙的瞬间，张闻明显感觉到空气的变化——不再有城市的喧嚣，只有风穿过密林的呼啸，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兽吼。
低沉得像是大地在颤抖。
他体内的九霄劫雷异能似乎被这股蛮荒气息触动，指尖泛起淡淡的紫金色电光，噼啪作响。
这是他在新生考核中力压群雄的资本，也是此刻支撑他踏入险地的底气。
接驳车是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身覆盖着厚重的合金装甲，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兵。
看见张闻上车，咧嘴笑了笑：“青岚来的尖子生？我是老周，负责接送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放心，这条路我跑了五年，熟得很。”
车窗外，景象愈发荒凉。柏油路面渐渐变成坑洼的土路，两侧的树木越来越密集，枝桠交错着遮天蔽日。
只有偶尔透过缝隙的月光，能照见路边散落的白骨——不知是凶兽的，还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