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喧嚣伴随着汽车驶过的风声，赫铭突然感觉左臂发麻。
他连忙停下车心想：怕是开车久了，该活动活动了。
赫铭停下车，开门想下车，突觉左腿有些用不上力，说不清的感觉。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心里打定了主意，赫铭来到了临山市中心医院。
“你怎么了？”
正在候诊的赫铭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以为是熟人。回头却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赫铭觉得眼前的景物有些黑暗，像是逆光的照片。
他侧着脸，想避开强光，可看哪里都是逆光，不过凭声音，他确定不认识这女子，以为对方认错人了，便礼貌的回答道：“我还好！”
……
医生建议他去做个脑核磁，在等待核磁检查的时候，赫铭突觉失去平衡，不敢站起来。
“30号赫铭！”
听到喊自己，赫铭强撑着站了起来，一只稳稳的手扶住了他，并把他送进了核磁检查室。
他想回头说谢谢的时候，女子已经走开，他以为是之前的那个女子。
从核磁检查室出来，他打算去一楼透透气。刚上了电梯，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着：“救命！谁来救救他……”
……
赫铭感觉左手中指指尖一阵刺痛，睁开眼睛，感觉胸口凉凉的，两只手腕和脚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着。
他抬起左手，感觉无力，却看到了左手腕的电线。
“别动，正在给你做心电！”
眼前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长发女人按住他的左手，他的右手也被人轻轻按下。
“你家人的电话你还记得么？”
赫铭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眼护士手里的电话……
再醒来，感觉自己在一间病房。
“才三十二岁，面积太大了，恐怕会有后遗症……”
“醒了，我看看他！”
一个女生的声音制止了另一个声音，走过来微笑着问他：“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
除了黑漆漆的脸，赫铭什么都看不清，感觉是之前的那个女人。
“我……还好！”
“好好休息吧！你就是累了！”
女人拍了拍他的手，叮嘱着身边的人说：“家属注意，那个泵绝对不能停……”
再次醒来，赫铭左右寻找着，没有他认识的人，只有强光下的黑影。
“你醒了？饿么？”
一张能看到笑容，却依然黑漆漆的脸，赫铭仔细辨认着，却想不起是谁。
“我……”
他想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可又怕是自己的亲人，知道自己不认人了，会跟着担心。
“我是你的护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照顾你！”
“我……”
他想问我的家人呢？明明刚才那个女医生说“家属注意。”
护工？
赫铭又想说他没钱，请不起护工。
忽然他又想起医药费。
“我……我想见医生。”
听赫铭说他没有医药费，那张黑漆漆脸的白衣天使笑了：“什么都不用管，好好休息，你只是累了。”
他抬了抬他的左臂，白衣天使说：“不要动，休息也需要输液！”
……
门开了，一个声音问：“是不是饿了？对不起，下班晚了。”
赫铭努力辨识着声音，却没人来到自己床前，只听到噼里啪啦吃饭的声音。
左右看看，是其他病友家属来送饭。
不知道睡了多久，赫铭又睁开眼睛，感觉眼前明亮却不再刺眼，只是眼前的景物清晰的可怕，看什么都干干净净，棱角分明。
“来，喝点豆腐脑！”
一个面庞白皙、清瘦的女人一边摇起他的床，一边对他说。
赫铭有些慌了，知道自己爱吃豆腐脑，这肯定是家人，可自己却不认识。
“叫医生来！”
赫铭推开了女人递过来的饭碗，女人只能去叫医生。
……
“怎么了？”
一个面庞秀美的长发女医生微笑着问他。
赫铭听出来了，这就是之前那张黑漆漆的脸，看来自己真的记不住人脸了。
“我有……我有难言之隐！”
女医生看了看屋里，小声说：“说吧，这里没人认识你！”
“我，我失忆了，我不认识我家人了。”
“家人？”
女医生环视着屋内：“没通知你家人啊？”
“可之前医生说家属注意……”
女医生笑了：“对不起，是我说习惯了，那是护工。”
“不是你，声音像，那个人黑漆漆的！”
“怎么会不是我？我是你的主治医！
好了，什么都别想，休息！”
女医生离开了，赫铭想起电梯里的声音：“帮我找个人，电梯里喊救命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更不知道该找的人是谁，只是说着，眼睛直勾勾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赫铭感觉自己昏昏沉沉，感觉不出身体的不适，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怎么了？”
女声轻柔的声音，一边给他擦着汗一边问他。
“我……我梦见我被火化了。
我没死，我却喊不出，手脚都动不了！”
“别胡思乱想，万幸，你就在急诊室门口晕倒，晚几秒钟……”
女人放下毛巾说：“来，站起来走走。”
女人扶起赫铭，站起来时，他只觉得左手发麻，特别是拇指和食指，感觉不存在一样。
左腿特别沉，特别是膝盖以下，有点不过血的感觉，还好能走，只是左腿太沉，偶尔会有刺痛感。
“怎么样？能走吧？没骗你吧？
你很幸运，晕倒在急诊室门口，否则，恐怕真的走不了了。
放心吧，只能越来越好。”
走了几步，赫铭停下脚步，看着女子问：“你怎么来了？”
女子笑了：“我是护工啊？怎么不能来？”
听女子再次确认自己是护工，赫铭的脸红了。女护工心里却暗笑：这家伙怕是怀疑我是他的家人吧……
见赫铭脸红了，女子似乎看出他的心事，笑着说：“放心吧，护理你的是一个护工小组，我只负责你的吃喝，负责看护你！
其他的有男护工，他俩吃饭去了。”
赫铭这才放下心，并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病号服。
夕阳露出姣好的面庞，似乎在和他说再见，还没等赫铭转头，夕阳已经落下。
微风习习，明明是谷雨前后，赫铭却打了个寒战。
护工给他披上外套。
“立秋了么？”
“这才几天？怎么会立秋？”
见赫铭问奇怪的问题，女护工笑了：“你是谷雨那天发病的，才三天……”
听说才过谷雨，赫铭想抖落下外套。
“别动！”
女护工有点嗔怪的语气按住了他身上的外套。
“可是我怕热……”
以前的赫铭确实怕热不怕冷，初春就可以穿着短袖去早市。
“现在不可以，你必须披着外套！”
护工命令着他，语气里带着温和：“以后必须注意保暖，还要戴帽子……”
“刚下过雨么？”
赫铭没听护工的话，他看了看周围，看什么都那么干净，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样。
“别去想，缺血部位损伤了你的视神经，慢慢就好了！”
……
眼科会诊，确定赫铭的眼底没什么问题：“放心了吧？”
他点了点头？
“好像是重生！”
“什么？”
赫铭叨咕了一句，女医生笑着问他，他却摇了摇头。
车？
赫铭想起自己的车，可又想不起在哪，更糟糕的是想不起车牌号，甚至于想不起车型。
算了，赫铭突然有一种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感觉，不要了，恐怕自己再也开不了车了。
他摸出电话，手使劲的攥着，继而又放在身边。
有没有电已经无所谓了。
赫铭觉得身体下面有一张纸，拿起来看了一眼，左脑大面积脑梗死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看，干脆什么都不看。
突然他全身冒出冷汗。
这一病，恐怕又一笔不小的开支。
他不敢想，又不能不想。
“放心吧，悦和园帮你！”
女护工似乎会读心术，安慰着他说。
赫铭记得悦和园，前一段时间刚刚帮助了徐云清。可人家是商界精英，自己只是个网约车司机。
突然，赫铭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日子过了多久他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被动来动去的。
“赫铭，你醒了？”
一张熟悉的鸭蛋脸微笑着看着他，赫铭不知道这又是谁，只能礼貌的笑了笑。
暖阳照进病房，窗台看上去暖洋洋的。
赫铭突然觉得暖暖的，心里稳稳的。
鸭蛋脸的到来，赫铭只觉得心里有些安稳，虽然不认识她是谁。
“医生，他怎么样？”
鸭蛋脸跟着刚刚开门的白衣天使出去了，赫铭突然感觉莫名的恐惧，说不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