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地产商，整夜整夜地熬，就为了抢一块地皮，盖出最贵的房子卖给别人；普通上班族呢，天天加班到凌晨，不加班反而是稀罕事。
有人累出了肝病，连请假都不敢提，医院打几天点滴，回来接着干。
结果小毛病拖成大病，肝炎变肝癌，再严重些就是肝硬化。
就算公司给再多奖金，也没命去花。
陆白拿起那碗黑乎乎的狗血，轻轻抹在眼皮下方，低声对老爷子说：“我能尽力查一查，但能不能救你，我真不敢打包票。”
“每个人怀上的‘那种东西’原因都不一样。
如果你是被冤魂缠身、无辜受害，那我有理由出手除掉它。”
他凝神往老爷子腹中一看，那个藏在肚子里的胎儿安静躺着。
可陆白心里却泛起一阵疑云——这东西，恐怕不是外来的。
细细看去，那胎儿的模样，竟和老爷子年轻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了解完大致情形后，陆白问起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爷子回忆道，大概一个月前，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起初以为是老胃病犯了，吃点药就行。
可越吃越糟，疼得厉害不说，天没亮就呕出血来。
后来花了四十多万，在医院里用最先进的设备从头到脚查了个遍，却什么病都查不出来，整个人彻底懵了。
陆白沉声道：“你肚子里这个，确实是民间说的‘鬼胎’，错不了。
不过现在还没长成形，还在初生阶段。
要灭掉它，本不难。”
但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当年我入行时，师父就告诫过——不管对付哪只邪祟，都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比如它害人伤命，这是其一；若是在阳间游荡，靠吸活人阳气续命，这也说得通。
可要是这只‘鬼’本是被人所害，而你还替加害者动手……那之前积的所有阴德，全都白费了。”
陆白不可能平白无故来帮老爷子，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才行。
“老爷子，您早年是不是有过一段情事，那时有个孩子还没落地，就被您亲手打掉了？”
老爷子原本以为陆白多少会绕点弯子，没想到他竟开口就直戳心窝，半点情面都不留。
“先别站在这儿说话了，饭菜我让下人去准备了。
你们远道而来，哪能让人干站着？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几个也别傻站着了，赶紧动起来！”
佣人们匆匆赶往厨房张罗晚饭。
等周围没人了，老爷子才叹了口气，望着陆白苦笑：“兄弟，这事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过，你是怎么知道的？真是奇了怪了。”
陆白笑了笑，神色淡然：“要说奇怪也不奇怪。
你不信也罢，可我知道就是知道。”
“现在只有一条路——把实情全告诉我，一点都不能藏。
只有你说了真话，我才救得了你。
要是继续遮遮掩掩，装神弄鬼，最后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老爷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讲起那段尘封往事。
那是在他二十三岁那年，和初恋姑娘相好时怀上的孩子。
可那时候他穷得叮当响，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一个新生儿了。
他觉得，与其让孩子生下来受罪，不如先流掉，等将来有了条件再要也不迟。
在他看来，这是最现实的选择。
可那姑娘却不肯，哭着说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男女都舍不得。
可王文君向来倔强，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因为这件事，两人彻底闹翻，从此形同陌路，再无往来。
听完这段往事，陆白缓缓说道：“这就对了。
你现在肚子里动的东西，正是当年那个被你打掉的孩子——他回来了。”
老爷子脸色骤变，声音都抖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那孩子早就没了，况且世上打胎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我碰上这种事？”
“怕是别的脏东西缠上我了吧？小兄弟，你再好好看看，恐怕搞错了。”
他说这话时满脸惊疑，眼神里全是不信。
但陆白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沉稳而锐利，仿佛能把人看透。
“每个人命格不同，别人没遇到的，不代表你就不会遇上。
有些事，别人经历一次就够了，而你，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
老爷子听着他这番话，心里反倒踏实了几分。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年纪不大，可言语之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次真遇上了行家。
“好！既然陆白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走，吃饭去！我已经吩咐管家备好了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正说着，旁边几位私人医生连忙上前劝阻：“老爷子，此人来历不明，咱们还是谨慎些为妙。”
“万一是个江湖骗子，随便开个方子让您吃了，出了问题可怎么办？我看他也没出示什么行医凭证，模样也不像个正经大夫，还是别轻信为好。”
他们打量着陆白，见他年轻，穿着又普通，脸上也没什么特别和善的气质，便认定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小角色罢了。
“你们倒是说说看，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请你们来治病这么长时间了，我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差！”
“搞不好哪天就被你们治得撒手人寰了！到那时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天天逼我吃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当我是试验品吗？”
“现在胃也吃出了毛病，肠子都快熬坏了，你们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句道歉都没有，光会添堵，是觉得挺得意是不是？”
“我倒要问问你们！”
那几位私人医生被骂得脸色发青，一句话也不敢回，只能低着头站着。
可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的确束手无策。
其中一位终于忍不住开口：“老爷子，我们一直按最稳妥、最科学的方法给您治疗，每一步都不敢马虎。
药也不敢下得太重，就是怕伤了您的根本。”
“您得信我们，也信医学啊。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还怎么继续？”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王文军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别在我眼前杵着丢人！什么私人医生，听着体面，其实全是废物！留你们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王文军年轻时脾气就火爆，出了名的不留情面，如今老了，性子一点没改，反倒更加肆无忌惮。
在他看来，活了一辈子，图的就是痛快，何必委屈自己去讨好谁？
眼看老爷子彻底翻脸，一名医生冷笑着接话：“好啊，既然您觉得我们碍眼，那您就别听我们的。
我们一片好意，反倒像犯了罪似的。
行，从今往后，您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几个人收拾东西，转身就走，脚步干脆利落，背影里透着压抑已久的愤懑与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