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站在家门口，指尖无意识蹭过尾尖的绒毛——昨晚遐蝶攥着他的尾巴睡了半宿，连梦里都在轻轻蹭，尾尖还留着她的温度。
他没把龙角龙尾收起来，天外的禁忌已经不存在了，仙舟人也离开了，自然也没有打算继续藏着了。
想着习惯在外人前显露本相。
刚走到卖糕点的摊位前，他就觉出了不对劲。
摊主正低头打包糕点，抬头看见他时，手里的油纸袋顿了顿，目光先落在他额间的龙角上。
那对龙角带着流畅却坚硬的弧度，角身泛着细腻的冷光，根部略粗，往上慢慢收窄，却不显凶，反而透着点温润的力量感。
摊主眼神里满是好奇，声音轻了些。
“伊卡洛斯先生？”
伊卡洛斯刚有点局促地点头，身后就传来小声的嘀咕。
“那角看着好硬啊，像凝住的冰。”
“尾巴的鳞片也亮，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硬的？”
他耳尖瞬间泛红，下意识想把龙角往发间藏，可转念想起昨晚“不藏了”这个念头，又硬生生停住。
龙尾轻轻晃了晃，尾身的硬鳞片扫过裤腿，带起极轻的响。
以前在仙舟，没人敢这么直白地打量龙相，这是持明龙族力量与血脉的象征。
可现在奥赫玛人的目光里只有好奇，没有敬畏，这种陌生的关注让他莫名有些手足无措。
伊卡洛斯身后的龙尾突然轻轻颤了颤，尾尖的绒毛先一步捕捉到一抹气息，一只手正带着雀跃的弧度，朝着他尾身的鳞片伸过来。
“啧。”
他喉间低低啧了一声，身体下意识绷紧，龙尾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往身后一摆，细腻的硬鳞片扫过石板路，带起极轻的“沙沙”声，避开那只手的同时，还悄悄往身侧收了收。
这尾巴是专门留着给遐蝶的，她的指尖蹭过鳞片时会轻轻放慢，尾尖的绒毛被她绕着玩时会软下来，旁人哪能随便碰？
转身时，就看见某个星核精，手还僵在半空，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嘴里还小声惊叹着；
旁边的三月七正扶着额，另一只手赶紧伸过去，轻轻拽住星的胳膊，指尖都带着点无奈的力道；
丹恒则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眉头微蹙，眼底明晃晃写着“没眼看”，连耳尖都悄悄泛了点浅红。
大概是觉得星的举动太冒失。
“丹恒丹恒！你快看啊！”
星没察觉到伊卡洛斯的无语，反而被龙尾的光泽勾了神，使劲往三月七手里挣了挣，指着那尾身，声音里满是好奇，“这尾巴怎么能这么像真的？鳞片摸起来是不是硬的？还有尾尖的毛，软不软啊？”
“你可别乱动！快回来，很丢人呀……别乱摸，遐蝶小姐会不开心的！”
三月七赶紧把她往身后拉了拉，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语气里带着点急。
伊卡洛斯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原本绷紧的肩线松了点，语气冷淡淡的，却带着点玩笑的意味。
“你想摸也简单——”
他抬眼扫了眼旁边的丹恒，嘴角勾了点浅笑，“你旁边不是还有个持明吗？找他摸去。”
这话刚落，丹恒的脚步瞬间往后挪了两步，动作快得像躲什么，手还不自觉攥紧了衣摆，语气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想都别想。”
他可没兴趣让这个星核精碰自己的龙尾，到时候指不定要被缠多久。
星瞬间垮了脸，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三月七赶紧拍了拍她的肩打圆场，又朝着伊卡洛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丹恒看着伊卡洛斯垂在身侧的龙尾，指尖先轻轻蹭了蹭袖口，才在喧嚣里压着声音开口。
“休息得怎么样？记忆的事……好些了吗？”
那天长夜月从外面回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浮黎曾想窃取龙的记忆，以为能借赐福令使的权柄使记忆的力量深入，却没料到留存的神迹早有防备。
最后只堪堪取走了伊卡洛斯关于“自己”的片段，关于身边人的记忆，连一点也没动到，更别提龙的垂迹了。
伊卡洛斯闻言，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反而带着点浅淡的释然。
“记忆没什么事。反正我还记得大家，记得遐蝶，记得你们……至于想不起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丹恒没再说话，只是目光落在远处面包店的招牌上，沉默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陪着静一会儿。
“哎呀，别聊这些啦！”
三月七赶紧晃了晃丹恒的胳膊，发梢随着动作轻轻飘起来，“都已经结束了，想那些多没意思！咱们该想点开心的事才对。”
她转头看向伊卡洛斯，“伊卡洛斯先生，我们等下要去昏光庭院看看白厄，你要不要一起？”
伊卡洛斯的龙尾轻轻晃了晃，尾尖的绒毛蹭过裤腿。白厄一个人留在那里，大概会很孤独。这么想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多了点温和。
“好，一起去。正好也想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伊卡洛斯四人刚走到昏光庭院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事，尾音却裹着藏不住的关切。
“呦，救世主，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些日子，没把骨头躺软吧？”
病床上的白厄盖着层浅蓝薄被，手里捏着本翻到一半的书，指尖还夹着书签。
自铁墓与翁法罗斯的轮回被彻底斩断后，他眼底的沉郁淡了不少，虽没回到从前那般爽朗，却也多了几分鲜活。
听见万敌的话，他合上书放在枕边，嘴角勾了点浅淡的笑意。
“怎么，悬锋城的王储这么闲？是想趁我躺病床上，赢我一次？”
“求之不得！”
万敌立刻直起身，，眼里瞬间冒了光，“悬锋城的字典里，就没‘退缩’这两个字！”
“你们两个……”
风堇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走到病床边时，轻轻把水杯递过去，语气里满是认真的担忧，“刚能下床走两步，就别想着比什么试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身体，等痊愈了再说别的。”
万敌转头抱胸看着风堇，知道对方是理解错意思了，于是开口解释。
“风堇，你想岔了。我们没想着要比打架，况且现在就算赢了也是我胜之不武。”
风堇眨了眨眼，眼里带着点茫然。
“那你们刚才说的‘比试’，是比什么？”
“来吧，迈德漠斯。”
白厄转头看着万敌，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尾音里难得粘上点鲜活的劲儿，“就比一比，谁能当哥们结婚时的后台主厨！谁做的菜好吃，谁就掌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