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轩、叶一鸣和刑刚走到七宝阁前，脚步便不由自主地顿住，目光一下子就被眼前的建筑牢牢吸住——那股华丽又磅礴的气势，让人打心底里生出震撼。
这是一栋通体明黄的宝塔，底部呈方形，层层向上收窄，像一柄沉稳矗立的方形凌锥，虽不知历经多少风雨，砖石上却丝毫不见斑驳，依旧亮得晃眼，仿佛昨日才刚刚建成。每层都伸出九个棱角，角端雕刻着形态各异的远古异兽，有的张牙舞爪，有的仰首咆哮，鳞爪分明，眼神凌厉，竟像是下一秒就要挣脱石质的束缚，腾空而去。
与其说这是一栋供人进出的楼阁，不如说更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太初教特有的霸道大气融入每一处细节，砖石的纹路里藏着股冲天的傲气，让人站在它面前，不自觉就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而它却像擎天之柱，稳稳地撑在天地之间，仿佛随时能冲破云霄，直上九天。
七宝阁前，一方丈高的花岗岩巨碑静静矗立，碑面光滑如镜，上面用金粉勾勒的文字笔力遒劲，记载着楼阁的渊源。秦浩轩走近细看，才知这七宝阁竟有两千年历史，原是太初教先祖为让普通弟子有处学道、也为门派灵石周转所建，历经历任掌教扩建增补，才成了如今这般气象。
他正看得入神，旁边看守七宝阁的几名弟子却交头接耳，目光扫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哟，自然堂的弟子也敢来七宝阁？还带了两个生面孔？”
另一人斜睨着秦浩轩三人，视线在墙上的价目表上打了个转，嘴角撇出一抹轻蔑：“也不瞧瞧这上面的数儿，寻常弟子哪掏得起这份灵石？”
秦浩轩充耳不闻，径直走到看守弟子面前，语气平静：“几位师兄，我们想进七宝阁。”
“进？当然能进。”领头的弟子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抬手指向墙上那张墨迹淋漓的价目表，“只要灵石够，别说进，在里面待上三天三夜都没人管——就怕你拿不出来啊。”
秦浩轩顺着他的指点看向价目表，目光在“三层每时辰三十两下二品灵石”那行字上顿住，瞳孔微缩——三十两下二品灵石，换算成三品灵石就是三千两，几乎是他卖行气散攒下的全部积蓄。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袋里那点刚赚的灵石仿佛在发烫。一个时辰？就算他记性再好，哪能在一个时辰内吃透神识运用的精髓？可那本记载神识操控术的古籍，偏偏只在三层藏着，还严禁带出阁……
“抢钱呢这是！”秦浩轩低骂一声，眼里满是鄙夷，“合着修炼不是为了精进，是为了给门派填钱包？连看本书都按时辰算钱，还不准抄录，这跟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师弟想劝，却被他一个眼刀怼回去：“别跟我扯什么规矩，当年祖师爷创阁是为了传艺，现在倒好，全成了敛财的幌子！”他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旁边的石柱上，震得石屑簌簌往下掉，“等我以后……”
话没说完，却见价目表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贡献值可抵三成费用”。秦浩轩的火气倏地降了半分，摸着下巴琢磨起来——上次剿灭魔修窝点赚的贡献值，好像……够抵一个时辰的？
“自然堂的穷鬼就是穷鬼，没灵石还敢往藏宝阁凑？”看守弟子的嘲讽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膜生疼，“脸都丢尽了，以后谁还敢进你们自然堂？怕是连刚入门的新人都要笑话。”
叶一鸣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攥紧的拳头青筋直跳。秦浩轩连忙拉住他，声音压得极低：“师兄，别跟他们置气，不值当。”他知道，一旦在这里动手，别说学神识运用，恐怕还要被宗门罚去面壁，耽误了修炼进度才是真的亏。
叶一鸣深吸几口气，终是咬着牙忍了，跟着秦浩轩转身离开。身后的嘲笑声像尾巴似的追了一路，刮得人后背发烫。
两人坐在半山腰的青石上，山风拂过树梢，却吹不散秦浩轩心头的沮丧。他揪着头发，指尖都在发颤：“七宝阁进不去，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大符箓术】再学不会，入了红尘，赤炼子那头老狐狸怎会放过我们……”
叶一鸣沉默许久，忽然抬眼看向山坳深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或许，我们可以去后山的废弃丹房碰碰运气。我听师父提过，几十年前有位擅长神识操控的长老，常在那里炼丹，说不定留下了些手稿。”
“哪里？”
“一线天交易市场。”叶一鸣眼中闪着微光，“那里时不时会有各种功法灵诀流转，说不定能淘到神识运用的秘籍。”
秦浩轩立刻点头：“走！”
此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值得搏一回——除了一线天，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能寻到神识运用的法门。
三人登上仙云车，云光划过天际，片刻便到了一线天。市场里依旧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像潮水般涌来：“上好的凝神香！助修士入定！”“刚收的古卷！说不定藏着上古秘法！”
叶一鸣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穿过人流，直奔售卖秘籍的专区，那里书架林立，泛黄的书卷与崭新的抄本堆得满满当当，连空气中都飘着墨香与旧纸的气息。
刚踏入功法秘籍区，秦浩轩三人的身影就被一群眼尖的贩子盯上了。
“这位师弟！看你天庭饱满，骨骼清奇，定是块修仙的好料子！”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贩子挤到最前面，手里扬着本泛黄的册子，“只是瞧着面生，怕是还没得到门派重用吧？我这本《惊雷破境诀》，乃是早年在陨仙洞奇遇所得，练到深处能引天雷淬体，保你三个月内突破瓶颈！今天见你投缘，八折！只要一百两下三品灵石，让你日后一鸣惊人，叫宗门上下刮目相看！”
话音未落，旁边立刻有人扯住秦浩轩的袖子：“师弟别信他的！这老骗子的话能听？”另一个瘦高个举着本烫金封面的秘籍挤过来，“我这本《九天飞升录》才是真宝贝，据传是远古仙人坐化前遗留的手稿，你看这字迹，这灵气波动！修炼此功，证道成仙都不是梦！我这是实在用不上才忍痛转让，九十两下三品灵石，给你了！”
周围贩子见状，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推销，唾沫星子横飞，都把他们当成了没见过世面、急于求成的肥羊。
秦浩轩三人眉头紧锁，根本懒得搭腔，拨开人群往外冲。那些贩子见他们油盐不进，渐渐没了耐心，等三人冲出重围，身后传来一阵哄笑与嘲讽：
“呵，装什么清高？兜里没灵石还敢来这逛？”
“怕是连九十灵石都掏不出来吧？还想学人求仙问道？”
“看那穷酸样，估计是来蹭热闹的！”
秦浩轩脚步一顿，指节攥得发白，叶一鸣咬着牙低声道：“别回头，这些人就靠哄骗新人过活，跟他们置气不值当。”三人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秘籍区的拐角处。
“刚才哪个傻子说他们有钱的？我看跟自然堂的弟子混在一起，多半都是穷鬼！”
“就是，新入门的弟子能有什么家底？怕是连上品灵石都没见过吧！”
身后的嘲讽像带刺的风刮过来，秦浩轩攥着拳没回头，叶一鸣却忍不住低骂了句：“狗眼看人低！”
功法秘籍区像条铺展开的长卷，摊位挨着摊位，有的弟子面前摆着十多本泛黄的线装古籍，封面落着薄尘，摊主闭目养神，对往来人群视而不见——这类多半是真正的修行者，不屑于吆喝。
三人在摊位间慢慢踱着，指尖划过一本本秘籍的封皮：有能让草木疯长的《枯荣诀》，有能与鸟兽对话的《百兽语》，甚至还有本《遁地十三式》，翻开来满是土黄色的符文……偏偏就是找不到半本沾边神识修炼的。
秦浩轩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一本《控火要术》的封面，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失落：“看来……是真没有。”
叶一鸣蹲在个摊位前，手指点着本《纳气法》，抬头道：“也正常吧，神识修炼本就是高阶法门，哪能随便摆在这种地方？怕是得到藏经阁最顶层才有可能见着。”
“也是。”秦浩轩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御风诀》放回摊位，“仙婴道果境的老祖宗才敢碰的东西，咱们现在找，确实太早了。”
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落在摊位上，将那些古籍照得透亮，可三人心里那点刚燃起的期待，却像被风刮过的火星，一点点灭了下去。
就在三人准备失望离去时，秦浩轩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角落处——一个穿灰袍的弟子静静坐着，身前只摊着一本封面残破的旧书，磨损的纸页边缘卷成了波浪，隐约能辨认出“神识”二字。
秦浩轩的心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线攥紧，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他几乎是快步冲了过去，身后的叶一鸣和刑也立刻跟了上来。
“买秘籍？”灰袍弟子抬眼，目光淡淡的，扫过秦浩轩身上的新弟子服饰，又瞥了眼随后赶来的两人，尤其是叶一鸣宗袍上“自然堂”三个字，眼神里没什么波澜，显然没抱太大期望，却还是开口介绍：“神识一道若能入门，日后上天入地不在话下。心念一动可取千里之外性命，霸道得很。”他顿了顿，看向秦浩轩，“师弟看着是有大志向的人，这本《神识入门》虽旧，却是正经法门，或许能助你圆了称霸修仙界的念想。”
那声音不高，却像石子投进秦浩轩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激动的涟漪。他盯着那本旧书，指尖都有些发颤——踏破铁鞋无觅处，难道真要在这儿寻到转机？
秦浩轩喉结微滚，指尖捻着泛黄的纸页，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封面那磨得发白的“神识入门”四字上时，心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找了这么久，竟在这不起眼的角落撞见了！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指尖划过粗糙的纸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生怕眼底的热切泄了底，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渴求，坐地起价。
虽不算窘迫，但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白白被敲竹杠？
灰袍弟子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语气却很直接：“实话说，这本《神识入门》只有下半篇，讲的是神识运用的法子，上半篇的修炼心法早就遗失了。你若诚心要，五两下三品灵石，拿走。”
秦浩轩指尖一顿，掀起几页快速翻看。纸页脆得像枯叶，稍一用力仿佛就要碎裂，上面的字迹倒是还算清晰，果然如对方所说，尽是些基础的运用法门，连最基础的神识修炼之法都没有提及。
“小心些翻，”灰袍弟子忽然出声，语气冷了几分，“若是弄坏了，就算你不买，也得照价赔。”
秦浩轩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又低低“嗯”了一声，指尖轻轻合上书本，指尖残留着旧纸特有的干燥气息，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就算只有运用之法，总比没有强，至少能入门了。
秦浩轩指尖捏着那本《神识入门》，心里打得透亮：有神识运用之法便足够，修炼的事不急——毕竟附在小蛇身上时，神识本就能跟着精进。他更清楚，神识运用得当，危急关头比单纯的修为更能保命，战斗力也能翻倍，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没多废话，他从怀里摸出五两下三品灵石递过去。那灰袍弟子眼睛一亮，接灵石时手都有些抖——这摊子摆了半个月，问的人不少，真掏钱的就眼前这新弟子一个。他连忙把灵石揣进怀里，脸上堆起热络的笑，拍着秦浩轩的肩：“师弟一看就是干大事的！这秘籍到你手里，保管能让你在修仙界闯出点名堂！往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我这还有不少压箱底的宝贝！”
秦浩轩没接话，只是点点头，和叶一鸣、刑交换了个眼神，三人脚步没停，转身就往一线天外走。怀里的秘籍薄薄几页，却像是揣了团火，烫得他指尖发紧——总算，在这鱼龙混杂的市场里，淘到了点实在东西。
望着秦浩轩几人远去的背影，那灰袍弟子脸上的热络瞬间敛去，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嗤了一声：“呵，这年头的傻子还真不少，一本残页也当宝贝似的捧着，真以为悟透了就能称霸修仙界？”他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灵石，眼底满是不屑，“神识？那是仙婴道骨境的老祖宗才敢碰的东西，就他一个刚入门的毛头小子，也配痴心妄想？怕不是以为自己天生神骨，能一步登天？”
旁边几个摆摊的弟子凑过来，看着那袋灵石眼里满是艳羡。一人咂咂嘴：“你这运气也太好的，这种破烂功法都能卖出五两下三品灵石——我在灵田翻土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攒不下这么多。”另一人拍着灰袍弟子的肩，酸溜溜道：“还是你会哄，换作是我，怕是连一两都卖不出去。这傻子……哦不，这师弟，怕真是被你画的饼给迷住了。”
灰袍弟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灵石袋往怀里塞得更紧：“要我说，修仙界嘛，本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愿意信，我乐得赚，各取所需罢了。”说罢，他瞥了眼秦浩轩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重新将一本泛黄的功法摆上摊，继续吆喝起来，仿佛刚才的交易不过是赚了笔轻松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