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笼罩刘家堡核心区,浓稠的黑暗中,火光成为唯一的亮色。清军放弃了白天的大规模冲锋,调整战术,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朝着核心环形防线,展开了步步为营的巷战清剿。每一条狭窄的街巷,每一间残破的房屋,每一道断墙残垣,都成为了厮杀的战场,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每寸土地的争夺,都要用鲜血作为酬谢。
清军的前锋部队分成数十支小队,手持火把与长刀,沿着街巷缓慢推进。他们不再急于冲锋,而是采取“逐屋清剿、步步压缩”的策略:前排士兵手持楯车,护住身前,仔细探查每一处隐蔽角落;后排士兵手持长刀与短铳,随时准备应对守军的伏击;更有专门的士兵,手持火把,点燃沿途的房屋——干燥的茅草屋顶遇火即燃,火光迅速蔓延,浓烟滚滚,既破坏了守军的藏身之处,又能逼出隐藏在房屋内的士兵,还能顺着风向,朝着核心防线蔓延,试图用火海压缩守军的生存空间。
“烧!给本将把这些破屋都烧了!我看他们还能藏到哪里去!”清军小队统领高声喝令,手中的火把狠狠扔向一间残破的民居。茅草屋顶瞬间燃起大火,火光映照出他狰狞的笑容,也照亮了街巷上堆积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火药味与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
核心环形防线内,守军们早已做好了巷战的准备。他们利用对地形的极致熟悉,将每一处街口、每间房屋、每道断墙,都变成了伏击的陷阱。没有了大规模的阵型,没有了充足的弹药,他们只能依靠灵活的战术,用冷兵器与敌人周旋,用生命拖延清军的推进速度。
“注意!左前方街口,有鞑子小队过来了!”一名守军士兵趴在断墙后,压低声音提醒身边的同伴。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卷刃的长刀,身上的铠甲早已破损,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街口处,清军小队正缓慢推进,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的身影。当清军小队的大半人马走过街口时,断墙后的守军们突然发起攻击!“杀!”一声低喝,三名守军士兵手持长刀,从断墙后冲出,朝着清军小队的后阵猛砍;屋顶上,两名弓箭手早已搭箭待发,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向清军的火把手,当场将两名清军士兵射倒,火把落在地上,点燃了地面的干草。
清军小队猝不及防,瞬间陷入混乱。“有埋伏!戒备!”统领高声嘶吼,手中的长刀挥舞,挡住了一名守军的攻击。可守军们早已熟悉街巷的布局,攻击过后,立刻转身,朝着旁边的小巷退去——那里,还有另一队守军在等候伏击。
“追!别让他们跑了!”清军统领怒喝,带领士兵们朝着小巷追去。可刚进入小巷,两侧的房屋门窗突然打开,数支长枪从门窗内刺出,瞬间刺穿了前排几名清军士兵的胸膛。清军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溅洒在狭窄的巷壁上,顺着墙壁流淌下来,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洼。
“该死!”清军统领又惊又怒,想要指挥士兵撤退,却发现小巷的出口已经被守军堵住。守军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持长刀、长枪,与清军士兵展开了近身肉搏。狭窄的小巷里,双方士兵挤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清军士兵挥刀砍中一名守军的肩膀,守军士兵强忍剧痛,反手一刀,砍断了对方的手腕;另一名清军士兵想要用短铳射击,却被旁边的守军士兵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翻滚厮打,互相用拳头砸向对方,直到双双力竭,倒在血泊中。
这样的伏击与厮杀,在核心区的每一条街巷、每一间房屋内,不断上演。守军们化整为零,分成数十支小股部队,依托地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用偷袭、狙击、伏击的方式,不断消耗清军的兵力。他们熟悉每一条暗巷,每一处地窖,每一扇可以藏身的门窗,甚至能通过屋顶的瓦片,在房屋之间灵活转移,让清军防不胜防。
可清军的兵力优势太过悬殊,他们凭借着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步步为营,哪怕每推进一米,都要付出数名士兵伤亡的代价,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们放火焚烧房屋,将守军的藏身之处一一摧毁;他们逐屋清剿,哪怕房屋已经燃烧,也要冲进火海,检查是否有残留的守军;他们甚至会用长枪刺击每一处断墙、每一堆砖石,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一间燃烧的民居内,三名守军士兵躲在墙角,屏住呼吸。房屋的屋顶已经被大火吞噬,木梁“嘎吱嘎吱”作响,随时可能坍塌,浓烟呛得他们剧烈咳嗽,眼泪直流。清军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透过燃烧的门窗,照进屋内。
“弟兄们,看来是躲不过去了。”领头的士兵声音沙哑,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短刀,“我们就算死,也要拉几个鞑子垫背!”
另外两名士兵点点头,眼中满是决绝。当清军士兵推开门,冲进屋内时,三名守军士兵突然从墙角冲出,朝着清军士兵猛扑过去。清军士兵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双方在火海中展开了最后的厮杀。燃烧的木梁轰然坠落,将屋内的人全部掩埋,只留下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和隐约传来的惨叫声。
核心区的街巷上,尸体越来越多,清军的、守军的,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有的被大火烧焦,有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鲜血顺着街巷流淌,与燃烧的灰烬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粘稠的血泥,踩上去稍不留神就会滑倒。清军士兵们踩着尸体,继续向前推进,他们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傲慢,只剩下麻木与狰狞——每一步推进,都要面对守军的殊死抵抗,每一寸土地,都要染满鲜血,这场巷战,早已变成了一场异常血腥的消耗战。
李虎手持长刀,在街巷间穿梭,指挥着守军们作战。他的身上,又添了数道新的伤口,鲜血顺着铠甲滴落,浸湿了脚下的土地。他看到一名年轻的守军士兵,被三名清军士兵围攻,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却依旧挥舞着长刀,顽强抵抗。李虎立刻冲了过去,长刀一挥,砍断了一名清军士兵的手臂,将年轻士兵从围攻中解救出来。
“多谢统领!”年轻士兵喘着粗气,声音沙哑。
“小心点!”李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又冲向另一处战场。可刚冲出去没几步,他就看到那名年轻士兵,为了掩护一名伤员撤退,再次冲向清军士兵,最终被数把长刀刺穿身体,缓缓倒下。
李虎的眼中满是猩红,却没有时间悲痛。他知道,在这场消耗战中,守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每牺牲一个人,防线就薄弱一分,可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拼尽全力,拖延每一分每一秒。
核心箭塔上,孙小宝带领着火器手们,依旧在提供火力支援。他们的弹药早已所剩无几,每一发铅弹都要用在刀刃上。火铳手们趴在窗口,瞄准街巷上的清军士兵,精准射击,倒下的清军士兵,暂时阻挡了清军的推进。可清军的士兵太多了,倒下一批,立刻就有新的一批补上来,箭塔上的火器手们,也成为了清军的重点攻击目标,流弹不断击中箭塔的墙壁,留下一个个弹孔,几名火器手被流弹击中,当场牺牲。
忠烈祠内,伤员们躺在地上,看着外面火光冲天的街巷,听着此起彼伏的厮杀声,眼中满是焦急。他们中,有的腿被打断,有的手臂被砍断,有的身上中了数枪,却依旧挣扎着想要起身,加入战斗。“放开我!我还能打!我还能杀鞑子!”一名伤员嘶吼着,想要挣脱医护人员的阻拦,却因伤势过重,再次摔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
医护人员们含泪摇头,继续快速处理着从街巷上抬回来的伤员。他们的手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早已疲惫不堪,却依旧没有停歇——每多救一个人,防线就多一份力量,哪怕这些人只能躺在地上,帮忙搬运弹药,也是对抗清事业的贡献。
巷战持续了整整一夜,清军凭借着兵力优势,一点点压缩着守军的防线,每推进一寸土地,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守军们则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决死的意志,顽强抵抗,每一处阵地都死战不退,用生命诠释着“每寸土地的血酬”。
天快亮的时候,核心环形防线的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了最小——只剩下主堡残垣、忠烈祠和核心箭塔周边的一小片区域。守军的人数,也从最初的不足四百人,锐减到不足两百人,每个人都身负重伤,疲惫不堪,却依旧没有放弃,依旧坚守在每一处可以作战的角落。
清军的士兵们,也早已疲惫不堪,他们的脸上满是尘土与血迹,眼中满是麻木,却依旧在将领的呵斥下,朝着最后的防线,缓慢推进。
巷战的厮杀声渐渐减弱,却依旧没有停止。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每一间房屋,都残留着战斗的痕迹;每一名士兵,都在为了守护最后的信念,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这场血腥的消耗战,还在继续,而刘家堡的最终命运,也即将在这场巷战的尾声,迎来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