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离开废弃工厂时，天边已露出微光。
他骑着摩托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引擎声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姐姐颤抖的声音——“这些钱不是你能还得起的！”
八十万，究竟意味着什么？
谢飞停在路边的便利店前，点燃一根烟。
烟雾在晨风中飘散，就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姐姐说的话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赌债，八十万确实是天文数字，但不至于让谢雨如此恐惧。
她的反应更像是...知道某些不能说的秘密。
“妈的。”谢飞狠狠吸了口烟，“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里的号码。八十万现金，这不是小数目，光靠自己肯定筹不到。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表哥谢华。
“飞仔？这么早？”电话里传来困倦的声音。
“华哥，我急需用钱。”谢飞直接开门见山，“能借我多少？”
“多少？出什么事了？”
“我姐出事了，需要八十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苦笑声：“飞仔，你觉得我像有八十万的人吗？我在工地搬砖一个月才三千块。最多...最多给你五万。”
五万，杯水车薪。
谢飞又打了几个电话，结果都差不多。亲戚朋友能拿出来的钱加起来不到十万。
太阳已经升起，街道开始热闹起来。谢飞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心中涌起强烈的无力感。
这时，手机响了。
“喂？”
“是谢飞吧？”对方声音很陌生，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我是徐爷。听说你为了八十万发愁？”
谢飞心中警铃大作。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徐爷，对方怎么会知道他的事？
“你是谁？”
“我是能帮你解决问题的人。”徐爷笑了笑，“南城茶楼，三楼雅间，一个小时后见面。记住，一个人来。”
电话挂断，谢飞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昨晚的绑架，今早神秘人的电话，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
但他别无选择。
一个小时后，谢飞出现在南城茶楼门口。这是东莞老城区一家很不起眼的茶楼，从外表看破破烂烂，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三楼雅间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泡茶。他穿着朴素的白衬衫，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商人，但那双眼睛却让谢飞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坐。”徐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喝茶。”
谢飞坐下，没有动茶杯：“你找我什么事？”
“年轻人，别这么急躁。”徐爷慢条斯理地倒茶，“我听说你需要八十万救你姐姐？”
“是又怎样？”
徐爷笑了：“我可以给你八十万，甚至更多。”
谢飞眉头紧锁：“条件是什么？”
“聪明。”徐爷点点头，“条件很简单——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徐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谢飞面前：“把这个东西送到指定地点。”
谢飞没有接袋子，而是直视徐爷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姐姐。”徐爷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觉得李建国那种小喽啰，真的有胆子要八十万赎金？”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谢飞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李建国背后还有人？”
“当然。”徐爷冷笑，“你姐姐惹上的可不是普通的债主。她欠的也不是赌债。”
谢飞脸色骤变：“那是什么？”
“毒债。”徐爷吐出两个字，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谢飞心上，“你姐姐不只是在夜总会上班那么简单。她还帮人运货。前段时间一批货出了问题，价值正好八十万。”
谢飞感觉天旋地转。
毒品！姐姐竟然卷入了毒品交易！
“不可能！”谢飞猛地站起身，“我姐姐不会做这种事！”
“坐下。”徐爷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事实就是事实。你姐姐现在的处境，比你想象的危险一万倍。”
谢飞重新坐下，双手握拳，指关节发白。
“那批货的主人可不像李建国那么好说话。”徐爷继续说道，“他们给你姐姐三天时间补偿损失。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谢飞咬着牙问道。
“很简单。”徐爷推推那个牛皮纸袋，“把这个送到海天大厦2208室。记住，不许偷看，不许迟到。晚上十点前必须送到。”
谢飞看着桌上的纸袋，感觉像是看着一条毒蛇。
“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姐姐今晚就会沉到珠江底。”徐爷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而你和你朋友，也会很快加入她。”
寂静。
谢飞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楼下茶客谈笑的杂音。
“这个袋子里是什么？”他最终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徐爷站起身，“记住，海天大厦2208室，晚上十点前。完成任务后，你姐姐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徐爷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了，如果你想报警或者耍什么花样，后果自负。我们的人遍布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房门关闭，留下谢飞一个人坐在茶桌前。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个牛皮纸袋。很轻，但感觉却重如千斤。
这一刻，谢飞真正意识到自己踏进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不是电影，不是小说，这是真实的黑暗。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
但为了姐姐...
谢飞将纸袋塞进背包，走出茶楼。
阳光依然灿烂，街道依然繁华，但在谢飞眼中，一切都蒙上了阴影。
他拿出手机，给王强发了条短信：“强子，再坚持一下，今晚就能救你出来。”
发完短信，谢飞骑上摩托车，向海天大厦方向驶去。
他需要先踩踩点，了解目标地点的情况。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万无一失。
路上，谢飞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徐爷的话。
毒债，运货，沉江...每个词都让他心惊胆战。
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要卷入这种危险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次任务完成后，真的就能一了百了吗？
谢飞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只是开始。
一旦踏进这个世界，就再也无法脱身。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退路。
海天大厦矗立在市中心，三十层楼高，是东莞最豪华的写字楼之一。谢飞在楼下观察了一个小时，发现这里安保森严，进出都要刷卡。
2208室...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谢飞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距离交货还有八个小时。
距离和李建国约定的交易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
他必须回到废弃工厂，先稳住李建国，然后再想办法完成徐爷的任务。
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谢飞启动摩托车，绝尘而去。
身后的海天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一座通往地狱的金色大门。
谢飞骑着摩托车在城市间穿梭，引擎声在午后的阳光中显得格外刺耳。
回到废弃工厂时，李建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在水泥地上来回踱步，见到谢飞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小子，你他妈跑哪去了？”李建国一把揪住谢飞的衣领，“说好三点交易，现在都快三点半了！”
谢飞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背包里的牛皮纸袋像块烙铁，烫得他后背发疼。
“李老板别急，货马上就到。”谢飞挣脱开来，掏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我朋友正在路上，最多十分钟。”
李建国狐疑地盯着他：“你小子不会想耍我吧？”
“不敢不敢。”谢飞陪着笑脸，心里却在疯狂计算时间。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晚上十点前要到海天大厦2208室。
中间还有六个半小时。但李建国这关必须先过，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草！”李建国突然爆发了，一脚踢翻旁边的铁桶，“老子等了一下午，你们把我当猴耍？”
谢飞心头一紧。
这个李建国明显不是善茬，如果今天的事情搞砸了，不但救不了王强，连他自己都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工厂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谢飞心中一喜——是阿彪回来了！
阿彪匆匆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大包，看起来沉甸甸的。
“飞哥！”阿彪喘着粗气，“货到了！”
李建国眼睛一亮，马上凑过去检查。
阿彪他们把包裹打开，里面全是用塑料袋包装的白色粉末。
“质量怎么样？”李建国拿起一包仔细端详。
“纯度保证，你们试一下就知道。”阿彪拍拍胸膛。
谢飞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得很。
这些白色粉末就是毒品，而他现在正在协助这笔交易。
妈的，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但为了王强，为了姐姐，他已经没有选择。
李建国检查完货物，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批货我要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数都不数就塞给阿彪：“这是定金，剩下的明天给。”
“等等。”谢飞突然开口，“李老板，我们说好的是现金交易。”
李建国脸色一沉：“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谢飞硬着头皮说，“是我们老板的规矩，必须当场结清。”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李建国身后的几个手下慢慢围了过来，手都伸向腰间。
阿彪也意识到不对劲，暗暗做好动手的准备。
谢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一旦动起手来，今天怕是都走不出这个工厂。
“李老板。”谢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信誉最重要。您说是不是？”
李建国死死盯着谢飞，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谢飞以为要出事的时候，李建国突然哈哈大笑：“小子有种！我喜欢。”
他从另一个口袋掏出更多钞票，全部放在水泥地上：“数数看，够不够？”
谢飞松了口气，蹲下来清点钞票。十万块，一分不少。
“够了。”谢飞站起来，把钱分给阿彪他们，“李老板爽快。”
“爽快个屁。”李建国收起笑容，“下次再敢耍我，你们几个小崽子都得喂鱼。”
说完，他招呼手下把货物搬走。
临走前，李建国回头看了谢飞一眼：“小子，你很有前途。有兴趣跟我干？”
谢飞摇头：“谢谢李老板看得起，不过我们已经有老板了。”
“可惜。”李建国摇摇头，带着人走了。
等李建国一行人彻底离开，谢飞才真正放松下来。
“飞哥，你刚才太猛了！”阿彪兴奋地拍拍谢飞的肩膀，“敢跟李建国那种老江湖叫板，厉害！”
谢飞苦笑一声。他哪是什么有种，完全是被逼急了。
“钱分了吧。”谢飞说道，“大家都辛苦了。”
阿彪他们欢天喜地地分钱，谢飞却提不起半点兴致。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晚上十点还有六个小时。
他需要想办法进入海天大厦，把那个牛皮纸袋送到2208室。
但首先，他要确认王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