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陈岩石瘫在椅子上，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脸上满是冷汗和泪水，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不住地颤抖，看起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的任务，就是潜伏，然后作为‘假判官’被你们抓住，用那份密码，把你们的注意力引到‘真判官’这个概念上，让你们陷入恐慌和无休止的内部甄别。”
“至于‘真判官’的具体计划，我……我这个级别，根本接触不到。我只是一颗棋子，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他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被抛弃后的绝望和悔恨。
王振国在一旁听着，不由得信了几分。
确实，从逻辑上来说，为了保证核心计划的绝对安全，知情范围一定会控制在最小。陈岩石作为“诱饵”，他的使命在被捕的那一刻就已经完成了，不知道后续计划，也合情合理。
李姝也皱起了眉头，她从刑侦的角度分析，陈岩石此刻的状态，并不像是在说谎。人在经历极度的肉体痛苦和精神崩溃后，很难再有心力去编造一套完整的谎言。
然而，林东却笑了。
那笑容，看得陈岩石心里直发毛。
“陈将军，你知道吗，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林东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什么？”陈岩石愣住了。
李姝和王振国也愣住了。
演戏？他还在演戏？
“你以为，你做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一些合情合理、但毫无价值的废话，我就能信了你？”林东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陈岩石的脸。
“你以为，你把‘真判官’塑造成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计划天衣无缝的幕后黑手，我们就会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行动？”
“你太天真了。”
林东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
“你确实不知道全部的计划，这一点，我相信。但是，你绝对知道，如何与你的‘真判官’取得联系！”
“或者说，你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会主动来联系你！”
陈岩石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一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矢口否认。
“还在嘴硬？”林东冷笑一声，直起身，对王振国说道：“王振国，去，把我们为陈将军准备的‘大餐’端上来。”
“大餐？”王振国一愣，但看到林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反应过来。
“是！林局！”
他转身走了出去。
李姝心里充满了疑惑，什么“大餐”？难道林东还准备了什么更残酷的刑具？
她紧张地看着林东，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过多久，王振国回来了。
他手里没有拿什么刑具，而是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部……老式的军用步话机。
那步话机看起来很旧了，外壳上还有不少划痕，但天线却擦得锃亮。
“这是……”李姝不解。
“这是从陈将军家里搜出来的东西。”林东淡淡地解释道，“就藏在他卧室床底的夹层里，藏得很深。如果不是把地板都撬了，还真发现不了。”
他将步话机放在陈岩石面前的桌上。
“陈将军，不解释一下吗？你一个退居二线、在疗养院养病的老干部，私藏一部军用大功率步话机，是想干什么？跟老战友聊天忆苦思甜吗？”
陈岩石看着那部步话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纸还要白。
完了。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是他和“真判官”之间的紧急联络渠道。
只有在任务出现重大变故，或者他本人有生命危险时，才能启用。
他本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这个魔鬼给翻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是你的？”林东笑了笑，拿起步话机，熟练地调了几个频率，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滋啦……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步话机里传了出来。
“看来信号不太好啊。”林东自言自语道，然后，他将通话键，对准了陈岩石的嘴。
“来，陈将军，跟你的‘老板’，打个招呼吧。”
“告诉他，你被捕了，但是你很硬气，什么都没说。”
“再问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是需要你继续潜伏，还是准备启动灭口程序，把你和你那个前途无量的儿子，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林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毒针，狠狠扎在陈岩石的心上。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步话机，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无论说什么，都死定了。
说了，是背叛，他的家人会遭到“组织”最残酷的清洗。
不说，林东这个魔鬼，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不……不要……”他惊恐地摇着头，身体向后缩，想要躲开那部仿佛催命符咒的步话机。
“看来你是不想主动沟通了。”林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李姝都感到头皮发麻的笑容。
“没关系，我帮你。”
他突然松开手，然后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陈岩石的小腹上！
“呕——！”
陈岩石疼得弓起了身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干呕。
“怎么？想吐？”林东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按向那部步话机，“来，跟你的主子说说，你现在有多难受。”
“林东！你够了！”李姝终于忍无可忍，冲上来想要拉开他。
“滚开！”
林东头也不回，一声爆喝。
那声音里蕴含的杀气和威严，让李姝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林东那冰冷无情的侧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是如此的渺m小和无力。
他根本就不是在审讯。
他是在……驯兽！
他要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彻底摧毁眼前这个“猎物”的一切意志，让他变成一条只会听从指令的狗！
就在这时，陈岩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绝望的眼神，竟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他停止了反抗，反而主动凑近了步话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起来：
“风筝！风筝！我暴露了！启动‘枯木’计划！重复！启动‘枯木’计划！”
喊完这句，他便再次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这一次，是真的因为力竭而昏迷了。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那句“启动枯木计划”，还在空气中回荡。
李姝和王振国都懵了。
风筝？枯木计划？
这又是什么？
林东的眉头，也第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部步手上机，又看了看昏死过去的陈岩石。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老狐狸，是在求救？还是在……传递某个新的、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