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光芒还在暴涨，亮得像是有人在大殿里放了个百年不灭的烟花。
台下弟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光……怕不是仙帝转世吧？”
然而，还不等秦长生把“仙帝之姿”四个字在心里默念三遍，镜子忽然——“噗！”——像油灯断了芯，刷地一下全黑了。
温执山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没当场跪下：
——糟了，这少年的未来莫非惊天动地，把咱天玄宗的镇宗之宝给照炸了吧？
——要真弄坏了，这长老的乌纱帽怕是也得跟着卷铺盖走人。
温执山差点咬掉自己的胡子，扑过去抱着宝镜就是一顿拍，嘴里还念念有词：“老伙计，你可别死啊，这小子未来不看也罢，你要是真坏了，我就完了！”
大殿众弟子面面相觑——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像是给镜子做心肺复苏。
半晌，镜面终于有了反应，重新泛起光泽——只是这光泽蔫头蔫脑的，好像特别不情愿显示画面，磨磨蹭蹭，像个欠债不想还的老赖。
众人盯得眼珠子都酸了，终于——画面出现了。
只见一个白发老头，手里提着铁桶，两个鼻孔里都塞着粗布条，眉眼间依稀还能认出，就是秦长生。
他正佝偻着身子，在一个巨大的茅厕里清理粪坑。
那茅厕的规模之大，令人叹为观止——能同时容纳上千名杂役弟子蹲坑如厕，乃是天玄宗后山的“奇观”之一。
此刻，白发老头秦长生，就在那“粪海”之中，一锹一锹地清理着，身体晃晃悠悠，神情憔悴得像一根风中欲倒的老葱，整个人透着一股晚年悲凉。
温执山脸一沉，气得差点拍碎镜子：
——这是哪门子的未来？难道是被敌人废去修为，晚景凄惨，只能混个清理茅厕的活计？
这时，鲁师兄在旁边小声补刀：“长老……秦长生是灰灵根，修仙界最坑爹的灵根，根本没法修炼。”
温执山脸色立刻僵成了石雕——
灰灵根？那还真是……废得彻底啊。
强行收进外门？
不行，毫无修为，派去世俗界处理事务，人家村口的屠夫都能打死他；
斗法当炮灰？他自己都得先跑没影；
送去天魔宗、天尸宗换人情？人家怕是要把他原封不动送回来，还附赠一筐笑话。
更糟的是，要是真收了，还得分丹药、发灵石、配功法——这是往水里扔灵石，还砸出个响屁的买卖。掌门知道了，非拍死他不可。
温执山脑子里飞快盘算，想了三十八种可能，结论都是——这人嫁进外门，纯属赔本买卖。
温执山长叹一声，看着秦长生的目光，就像看见一块镶了花边的废铜烂铁——花边是好看的，可惜铁是真废。
他拍了拍秦长生的肩，表情温和得像在送人出殡：“孩子啊……天玄宗庙小，容不下你这等稀有的灵根。你还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秦长生愣了半晌，只觉得整个人像刚被泼了一桶茅厕水——凉透了，还带味儿。
他心里暗暗嘀咕：
——好嘛，别人照镜子都是飞天御剑、仙宫娘娘，就我照出来是捞屎专业户，还被当众退货了？
——这镜子八成是嫉妒我的美貌，才故意黑我吧？
鲁师兄在旁边小声道：“长老，听说这位秦长生的家里人，本来也没指望他修仙，只是想把他送进天玄宗当个杂役混口饭吃。”
温执山一听，眼睛一亮，心里暗道：
——好！果然宝镜不会看走眼，这小子的未来，就是一辈子与大茅厕结下不解之缘。
——我不如成全了他，也算为宗门留下一位“粪坑守护者”，毕竟修仙路上，谁也离不开……方便之地。
清理茅厕虽然不光彩，但至少能保证宗门厕所在三界里名列前茅，贡献不可磨灭。
于是他脸上一副和煦如春的笑容：“没问题，收了！咱天玄宗大门常开，有用之才，哪怕是茅厕之才，也当善加利用。”
这一刻，场面十分魔幻：
一堆普通灵根弟子，要么进了外门，要么直升内门，还有一个直接被抬成了掌门的师妹，未来仙帝娘娘；
而唯一的“稀有灵根”秦长生……光荣就职天玄宗茅厕部，官衔——杂役弟子。
韩映雪原本还想着和秦长生搭个话，等着看看这清秀少年会不会是未来的潜龙，可当她知道他不仅无法修炼，还注定一辈子清理茅厕时，立刻像见了癞蛤蟆一样移开了视线，态度冷得能结冰。
转头一看莫灵儿——未来的仙宫娘娘——她瞬间笑得比春风还灿烂，热情得能用目光烤熟一只灵兔：“莫师妹，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啦。”
莫灵儿却反而有点不忍心，看着秦长生那副“被判终身清坑”的样子，真心安慰道：“长生哥，你别灰心啊……茅厕虽然脏了点，但至少是宗门的重要设施啊。”
秦长生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暗暗盘算：
——要不要和莫灵儿多拉好关系？
——等她成了仙帝娘娘，说不定我能混个去仙宫刷茅厕的活。
——不过话说回来……仙宫刷茅厕的岗位，会不会也竞争得很激烈？那毕竟是仙界的铁饭碗啊……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修仙之路，似乎已经被限定为——“茅厕专业户，宗门指定供应商”。
秦长生看着韩映雪和莫灵儿一个被捧上云霄，一个万众瞩目，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那块写着“杂役弟子·编号”的木牌，心情复杂到像是刚吞了一颗发霉的灵果。
就在这时，鲁师兄递来一把黑乎乎的铁锹，语气沉重得仿佛在交付什么传世兵器：“拿好，这是咱们杂役院的镇院之宝——灵粪铲。自带三分灵性，遇上太臭的地方，它会自己逃跑，你要抓紧点。”
温执山在一旁语重心长：“小伙子，干咱们这一行，别怕脏，别怕累，更别怕死——尤其是死在茅坑里。”
秦长生望着手里的铁锹，忽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自己这一生，是不是就要从这里开始，最后也在这里……圆满结束？
就这样，秦长生这个“稀有灵根”，被隆重地送进了天玄宗的杂役行列。
有人去外门学剑，有人进内门修丹，有人拜入长老门下研习绝世功法；而他，去的地方叫——杂役院。
站在杂役院门口，秦长生望着院里那群忙得像蚂蚁搬家的人：
有人挑水，肩膀压得弯弯的，好似随时能当弓拉；
有人抱柴，灰头土脸，活像是被火盆里翻烤过一遍；
更多的，则提着铁桶，浩浩荡荡往茅厕方向走去，神情庄严肃穆，仿佛不是去倒粪，而是去对阵魔头。
秦长生看得直咽口水，心里一片酸楚：
——修仙第一步，别人是踏入仙门，我这是踏进茅坑；
——别人闭关修炼，我闭关通风；
——别人筑基凝气，我筑桶提屎。
他越想越凉，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冒出一个荒唐念头：
“难不成，我秦长生的宿命，真是当个一辈子扫粪的专业户？以后人家问起我修为，我得回答——茅厕境大圆满？”
“还是说……那窥天宝镜瞎了眼，没看到我这颗万丈光芒的星？其实等着我的，是另一条截然不同的大道？”
秦长生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破木桶，心里一声长叹：
“哎，天要我走哪条路？是桶里翻浪，还是九天凌霄？我在这粪坑起步的命运，到底会经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