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拐出别墅区的大门,行驶到市郊的主马路上,这里距离最近的地铁站大概只有两个路口,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何捷雨坐在后排右手边,看向窗外路旁的绿荫不断向视野后方滑过。
“学霸,你今天回去要干什么?”坐在左边的韩颐煊看过来问道。
“我吗?”何捷雨回过头去。
两个人座位中间隔着韩颐煊的背包和手提包,地面的凸起处则放着何捷雨那个拼装积木的箱子。
“就去工位混着呗,晚上回去赶快把这个车拼出来,不然零件太占地方。”说着他用手拍了下箱子。
韩颐煊今天穿着一件袖子带双白条纹和印有字母的黑色修身短袖,下身是一件白色的休闲工装裤,头发则有些随意地披着。
虽然穿搭都是比较基础的款型,但依然靠着她绝佳的气质撑了起来。
在车内有些密闭的空间里,何捷雨还能闻到一阵清甜好闻的香气。
“那你写完论文后边是不是就都挺闲的了?”韩颐煊眨眨眼,视线一直在何捷雨这边。
“额。”何捷雨有些后悔。
就该说自己忙得要死,忙得每天睡在实验室,营造出一副饱受课题组压迫的命苦人设就好了。
“也...难说,组里可能有些杂七杂八的事要处理,”何捷雨说道,“那天不就有师弟找着帮忙。”
“这都不...”
“地铁站。”司机师傅已将车停在路边,简洁的三个字打断了韩颐煊正要说的话。
何捷雨打开车门,提上自己的玩具箱,“行,那我就溜了啊。”
“捷雨,再见呀,”前排副驾驶的房子叶也回过头来,“毕业顺利哦!”
“谢谢房子,祝你事业顺利。”何捷雨关上门招了招手,说着就去后备箱取自己的行李箱。
从车上扛下箱子走了两步,他看到后排车窗被摇下,韩颐煊倾侧着身体凑到了窗边。
“学霸,那你记得看绿信消息呀。”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脸上带着一种熟悉的明媚笑容。
就和那天坐在帐篷里的何捷雨睁眼第一眼看到她一样,像是田野间的野花,像是春日湖面的粼粼波光。
何捷雨摆摆手,看着眼前银白色的小轿车很快远去,心中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点释然和无尽的平淡。
解放,纯tmd解放,我说白了,女人乱我道心久矣。
今日一别,源海市里又要多一个莫得感情的美男子。
......
地铁一路向北,直达市中心鹤桥区的扬江大学虔家坊校区。
进了大门拉着行李箱行走校园里的道路上,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而又亲切。
十分钟后,何捷雨回到了宿舍。
大概上午十点多的光景,宿舍里静悄悄的,看上去两个舍友都出门了,何捷雨大手大脚地在地上摆开行李箱,从里面往外取东西。
何捷雨的宿舍是稍有些老旧的上床下桌四人间,不过他们这一间只住了三个人,靠门这一侧的另一张床上和桌子上摆着三个人的一些箱子和杂物。
何捷雨正收拾着东西,突然察觉到头顶好像传来了一点动静。
“雨哥?”
“我靠!”何捷雨猛地抬头,看到靠窗斜对面那张床上的遮光帘被拉开一个角,从里面探出睡眼惺忪的半个脑袋。
“卓神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门了,”何捷雨惊魂未定,胸口起伏着,“今天不是周一??”
这张唯一带有遮光帘的床铺的主人叫齐颂卓,是何捷雨其中一个舍友。
“周一了吗?卧槽,我都没注意,”光着膀子的齐颂卓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听上去还有些困顿。
他一边在帘子后边找到眼镜戴上一边又问道:“你出去玩这么久啊?”
“嗯,反正没啥事呗,”何捷雨继续俯下身收拾起行李箱,“ber,你昨晚几点睡的?又在玩元?”
遮光帘内传来穿衣服的声音,接着就看到齐颂卓从中间的梯子上走了下来。
“没注意看时间,好像三四点了吧,”他撒上拖鞋,伸了个懒腰,“哟,你怎么还买了这个拼的蓝博基尼,雨哥发财了啊。”
“朋友送的,”何捷雨抬头,看着齐颂卓,“你今天不去工位?”
眼前这个男人个子比何捷雨稍低一些,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普通的运动套装,发型是有些规整的半额短刘海,不过看上去已经泛着些油光。
“额,不想去了。”齐颂卓随手拿起桌子上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大口灌了起来。
“什么朋友啊,这么有钱?”上完厕所回来的他点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着拿起何捷雨桌上的那个积木箱子看了起来。
“很贵吗这个?”何捷雨把衣服都放进衣柜,并且特地把那身西装挂了起来。
“这是正版乐哥吧,很贵的好吗?这个型号我不知道,不过这么大肯定都要好几千了。”
“啊??”何捷雨合上行李箱,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骗你干嘛?”齐颂卓一脸实诚道。
何捷雨掏出手机,进入京顿商城的App搜索了一下同款,乐哥品牌的跑车积木有两种,一种大概三百多块,另一种在各个商铺的普遍价格都在三千多块。
三百多块的那种外观上就十分简陋,韩颐煊送的这个很明显是后者。
沃德发!何捷雨之前买过类似的国产品牌的拼装积木,比较大的也鲜有超过一千的,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这个乐哥正版居然能有这么贵。
金子做的是吧。
这下好了,一套西服四千多,一盒玩具三千多,上个节目工资连一根毛都还没拿到呢就先收了别人七千多的东西。
何捷雨又想到还没来得及给刘婉澜和韩颐煊回礼,原本就晕的头这下变得更大了。
刚刚幻觉自己可以一身轻松、了无牵挂、彻底切割的想法简直就是顶级招笑。
恋综好啊,得上,这好日子都还在后边呢。
叹了口气的何捷雨有些心烦,顿时决定也把别人伞给撕了。
“卓神,你论文开始写了没有啊?”
齐颂卓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听到后转过头来,有些发愁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是不能再拖了。”
随后他又转过身去,打开了一个游戏的启动程序。
“那你又启动了?今天还不去工位赶紧写论文啊?”
齐颂卓的电脑屏幕完全变白,接着在中间过渡出两个黑色的字“元神”。
“啧,要去的,要写的,...先不急这会儿嘛。”
说着有些焦虑的他坚定地戴上了头戴耳机,双手放上鼠标和键盘。
“你...” 何捷雨语塞,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个舍友之所以被大家称为“卓神”,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齐颂卓算是何捷雨的研究生同学中最混的一个,其实严格来说,“混”这个字用得并不准确。
研一当时上课的时候,他几乎翘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课程宅在宿舍打他最爱的那几个游戏,但众人都以为他要挂科挂完的时候,最后考试周学了几周的他又全科勉强及格。
之后两年的科研齐颂卓也是究极四天晒网,一天打鱼,将应摆尽摆贯彻到了极致。
研三上秋招,他得到一份行业内马马虎虎的小公司的offer,临近学期末,不知怎么他竟又稀里糊涂发了一篇文章满足了毕业条件。
总之,他生活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很少见到他在做正事,但幸运女神似乎始终站在他那边。
一切都卡在那个刚刚够的地方,在相熟的人眼里,不得不认为这是一种离谱的“神迹”。
至于现在,论文盲审的窗口都已经开始了,他的学位论文居然还没有新建文件夹。
何捷雨在座位上随便看了会手机,就过了十一点。
按照他的习惯,一般中午都会赶在11点25下课的人潮前去吃午饭。
“雨哥,帮我带一份,老样子啊。”察觉到何捷雨准备出门的齐颂卓头也没回地说道,依旧专注在游戏上。
“oK。”
正午的骄阳带起阵阵潮湿的热气,何捷雨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何捷雨掏出手机,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潘容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