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了是被头痛硬生生拽回现实的。窗帘没拉严，一道阳光斜斜劈在脸上，刺得她眼睛发酸，昨晚的酒气还缠在喉咙里，咽口唾沫都带着灼感。
她挣扎着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露出的胳膊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红痕——是昨天抓着什么东西太用力留下的。混沌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震耳的音乐、碰在一起的玻璃杯、盛景初递过来的解酒药……还有，她好像趴在谁的肩上哭了很久，把人家的衬衫都蹭湿了大半。
“盛景初……”她捂着额头低喃，心脏猛地一缩。
这时，客厅传来程父的声音，带着点纳闷：“小了，你昨晚跟谁喝的？回来时脸白得像纸，还是盛家那小子给你送回来的，说你抱着他胳膊不肯撒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程了的脸“腾”地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抓起手机就躲进卫生间，指尖发颤地拨通盛景初的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背景里有水流声，像是在洗漱。
“盛景初……”程了咬着唇，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问你个事……昨天……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声轻笑，听得程了耳根发烫。“你说呢？”盛景初的语气听不出嘲讽，反而带着点纵容，“说你姐从小就比你优秀，徐迟跟她站在一起才像‘天造地设’，说你自己就是个追着影子跑的傻瓜……”
程了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果然，那些压在心底的窝囊话全说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那……那你能不能……就当没听见？我昨天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怎么当没听见？”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些，水流声停了，“不过，程了，你说你初二那年，徐迟帮你抢回被高年级抢走的自行车，蹲在路边给你修掉链，阳光落在他发梢上……那时候你就喜欢他了？”
程了的眼泪“啪嗒”掉在手机屏幕上。原来连这些细节都说了。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任由那些委屈翻涌——她追了徐迟这么多年，从穿校服的年纪到现在，可在别人眼里，她好像永远是那个“不如姐姐”的备选。
“放心。”盛景初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你的心事，我替你守着。”
程了捂着嘴，没让哭声泄出来。卫生间的镜子里，她眼圈红肿，头发乱糟糟的，狼狈得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对了，”他忽然说，“你昨天趴在我肩上哭的时候，说‘还是你身上暖和’……这话算不算数？”
程了猛地抬头，撞在镜子上，疼得“嘶”了一声。手机那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她脸颊瞬间烧得能煎鸡蛋，抓起毛巾捂着脸，闷声说：“不算！我喝多了胡说的！”
“哦，”他拖长了调子，“那真可惜，我还以为……是真心话呢。”
程了挂了电话，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到地上。窗外的阳光正好，可她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酸的，软的，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也许，醉后的混乱里，藏着的才是最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