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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燠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檀木匣是她刚穿来那会儿在青丘旧宅墙缝里抠出来的,母亲留的最后东西——当初她只当是装旧帕子的匣子,此刻却像揣了颗小太阳,隔着木板都能灼得手背发烫。

\"慢着。\"程砚的熊掌覆住她欲掀匣盖的手,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她后腰,\"你昨夜吐了半盏黑血,先歇...\"话没说完就被安燠拽着袖口拖到床前。

她蹲得急了些,狐尾从裙底滑出来,毛绒绒扫过程砚脚背,倒把他后半截叮嘱扫成了绕指柔。

匣盖\"咔嗒\"掀开的瞬间,两人同时眯起眼。

不是金银珠宝,不是秘籍法宝。

匣底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三本黄纸册子,封皮都磨得起了毛边,最上面那本赫然写着\"青丘狐族沉冤录·第一年\"。

更奇的是,月光漏进来的刹那,几页纸角竟泛起橙红微光,像被谁偷偷抹了层融化的蜜蜡——那是安燠去年为收集百姓哭诉求来的\"哭声烛\",当时烛泪滴在纸背,她还心疼得直跺脚。

\"程砚你看!\"安燠指尖轻触纸面,烫得缩回又凑上去,\"这光...和前日空愿囊共鸣时的颜色一样!\"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压在匣底的空愿囊——那是用百只冤魂眼泪织成的锦囊,此刻正鼓鼓囊囊悬在半空,袋口飘出几缕若有若无的橙红雾气,正往黄纸册子上钻。

程砚凑过去闻了闻:\"像...像小芽打翻的桂花蜜,甜里带点苦。\"他伸手要摸,被安燠拍开:\"这是百姓的怨气!

前日用鸣冤幡引出来的,原来都渗到纸里了。\"她眼睛亮得像偷到鸡的狐狸,\"程砚,我有办法让这些冤状自己说话了!\"

于是次日清晨,不周山脚下的晒谷场热闹得像过年。

程砚扛着块磨得发亮的青石板当印台,安燠蹲在石臼前捣鼓墨汁——月皮藤树浆混着熔开的哭声烛泪,搅得石臼里一片橙红,像把晚霞揉碎了泡进去。

\"夫人,这能成么?\"程砚捏着块铜活字,上面刻着\"青丘狐族不妖\",\"前日小皮猴用这墨汁画猫,结果猫影子在墙上哭了半夜。\"

\"那是他刻的'程山神怕老婆'太缺德。\"安燠用竹片挑起一团墨,往活字上抹,\"月皮藤浆能锁魂,烛泪里有怨气,混起来就是会'说话'的墨。\"她突然踮脚在程砚鼻尖点了点,沾了抹橙红墨渍,\"你且瞧着,等印出来的帖子能自己讲真话,看谁还敢说我是妖女。\"

程砚也不擦,任由墨渍在脸上晕开,只笑着去喊早就围过来的孩子们:\"小芽排第一!

阿牛拿刷子,二柱搬纸——都记好口诀没?\"

\"记好啦!\"扎着羊角辫的小芽举着木槌蹦蹦跳,\"一压怨,二吹风,三贴墙,四通心!\"她歪着脑袋补充,\"程叔叔还说,拍完纸要喊'我说真话不怕罚',这样字才会活!\"

安燠蹲下来帮小芽调整铜模:\"对,要用力拍,但别把纸拍破了。

你喊的时候,纸里的冤魂能听见你的勇气,就肯出来说话啦。\"小芽似懂非懂,攥着木槌的手却更紧了,圆眼睛里亮得像落了星星。

印坊从早忙到晚。

程砚负责搬纸,结果后背沾了半块\"程山神抱我\"的活字印;安燠教孩子们调墨,自己袖角倒染成了橙红晚霞;连最调皮的小皮猴都规规矩矩,边拍纸边喊:\"我说真话不怕罚!\"喊得太用力,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第一批五百张\"活字怨帖\"是跟着卖货郎的挑子下山的。

卖货郎摸着粗糙的纸页直咂舌:\"这纸没浆过,糊窗都漏风,你们山神夫人白送我?\"程砚拍着他肩膀笑:\"漏风才好,让真话漏进千家万户。\"

三日后的傍晚,安燠在竹楼里剥山杏,突然听见山脚下传来喧哗。

\"李婶子你也听见了?\"

\"可不是!

昨夜我拿这纸糊西窗,后半夜听见有娃娃哭'娘,税太重了',我点了灯找,那字儿在墙上影影绰绰的!\"

\"张秀才说这是《齐州灾录》原文!

去年官府说他妖言惑众,把书烧了,原来都在这纸上藏着!\"

程砚推开竹门,手里举着半张皱巴巴的帖子,上面\"青丘狐族不妖\"几个字还沾着泥:\"卖货郎说,市集里的纸被抢空了,有个老学究举着帖子喊'天日昭昭',被衙役拖走时还在笑。\"他蹲下来帮安燠理乱了的狐尾,\"夫人,你看这算不算...把真相种进人心了?\"

安燠没说话,只是望着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灯火。

那些灯火里,有人举着帖子跑过街角,有人凑在墙根看影影绰绰的字迹,连巡夜的更夫都放慢了脚步,火把照亮纸页上\"税重民苦\"四个大字。

直到一更梆子响过,程砚突然绷紧了后背。

他望着夜空,熊耳微微抖动——那是山神感应到天规波动的征兆。

\"怎么了?\"安燠察觉他的异样。

程砚低头,眼里映着她发间晃动的狐毛簪:\"有巡天御史往这边来了。\"他把她护在身后,声音却软得像山涧里的春泉,\"不过夫人你看,他们烧得完纸,烧得完这满山遍野的真话么?\"

山风卷着纸页的沙沙声吹进来,安燠摸出怀里的空愿囊——此刻它轻得像片云,可山下每一声\"青丘不妖\"的私语,都在往囊里填新的重量。

她突然笑了,指尖戳过程砚胸前的墨渍:\"熊大花脸,明儿再去砍捆月皮藤。\"

\"哎。\"程砚应得利落,转身时却悄悄把藏在身后的半块糖塞给她——是小芽从市集偷来的,包糖纸还印着半句没印完的\"程山...\"。

月光爬上窗棂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举着火把喊:\"烧!

把这些妖言帖全烧了!\"可他们没看见,墙根下、瓦缝里、孩子的布兜里,无数张橙红纸页正泛着微光,像埋进土里的种子,只等春风一吹,便要破土而出。

月光不知何时漫过檀木匣的铜锁,三十三本《沉冤录》在匣中泛起的金光连成一片,像被春风吹开的金箔花海。

安燠正往程砚掌心塞最后一颗剥好的山杏,忽然见他熊耳猛地一竖——那是山神感应到天规震荡的征兆。

\"巡天御史带了二十个火部天兵,正往晒谷场去。\"程砚把山杏核攥得咔咔响,另一只手已经抄起靠在墙角的九齿钉耙,\"他们要烧活字帖。\"

安燠反而笑了,狐尾在竹席上拍出小鼓点:\"烧吧,我等的就是他们动手。\"她指尖抚过案头未干的橙红墨汁,\"月皮藤浆锁的是怨气,烛泪凝的是人心,他们烧的不是纸,是......\"

\"是百姓的嘴。\"程砚接口,眼底翻涌着山涧涨水般的暗潮。

他突然弯腰把安燠打横抱起,\"先去晒谷场,我背你飞。\"

晒谷场上空已经亮起一片火光。

二十个天兵举着浸了玄火油的火把,巡天御史捏着拂尘尖声喝令:\"烧!

烧干净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被围在中间的百姓攥着帖子往后退,小芽死死护着怀里半叠纸,眼泪砸在\"青丘不妖\"四个字上。

程砚落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火把明灭不定。

安燠从他怀里滑下来,正好看见第一把火舔上了贴在老槐树上的帖子。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被烧着的纸页\"唰\"地抖了抖,灰烬不是往下落,而是像逆着水流的鱼,\"簌簌\"扎进泥土里。

三息后,土缝里冒出嫩绿的芽尖,每片叶子上都清晰印着原帖的字迹:\"齐州大旱,官粮入私仓\"、\"青丘狐族救过落水孩童\"。

巡天御史的拂尘\"啪\"地断成两截。

他瞪圆眼睛,看着另一个天兵把帖子丢进山溪——那些被水浸透的纸页非但没沉,反而顺着水流排成了行,在鹅卵石上组成一行大字:\"真话淹不死\"。

\"放天火!\"御史尖叫着咬破指尖画符,\"雷部天君的离火最克邪祟!\"

一道赤金火焰劈落,晒谷场瞬间被映得如同白昼。

所有人都捂住眼睛,再睁眼时,漫天飞舞的灰烬竟在空中凝成六个血字:\"你们也在骗自己\"。

百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天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噎。

小芽抹着眼泪扑进安燠怀里:\"夫人,纸灰在说话!\"安燠摸着她湿漉漉的发顶,望向程砚——他正对着那六个字笑,眼角的墨渍被火光染得发亮。

\"该第二招了。\"她轻声说,指尖按在眉心。

这是\"梦噬因果\"的终极用法,是她翻遍《沉冤录》才找到的狐族禁术。

当巡天御史还在对着灰烬发抖时,千里外的三个官宅里,三盏青灯同时爆成了火星。

第一个是当年批下\"青丘妖女灭族令\"的李判司。

他正攥着狼毫写公文,突然伏案痛哭:\"不是我要烧族谱!

是上头说...说狐族占了龙脉!\"他撞翻砚台,墨迹在案上晕开个\"冤\"字。

第二个是给孙悟空递\"玉面夫人罪证\"的张典史。

他在梦中跪爬着叩响县衙后墙:\"别埋!

那些血衣还在井里!

我...我这就去挖!\"天没亮就收拾包袱,在城门口贴了张\"告老书\",最后一句写着\"宁为田舍翁,不做睁眼瞎\"。

第三个最妙——是现任天枢阁记录官王大人。

他竟直接跪在地藏殿门前,怀里抱着半本被虫蛀的《三界志》:\"青丘狐族的功绩,我全记在这本私册里了!

当年是我...是我用消字水涂了他们的善举......\"

当第一缕晨光漫过山脊时,安燠的系统突然浮现在眼前。

半透明的光屏上,\"字字诛心\"四个鎏金大字晃得她眯眼,奖励说明里\"天道旁注\"五个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夫人在想什么?\"程砚抱着裹成粽子的小芽走过来,孩子睡梦里还攥着半张帖子,\"是想用这个奖励把'青丘不妖'刻进天规?\"

安燠没说话,只是望着山脚下——卖货郎的挑子又出发了,这次扁担上挂着成捆的橙红纸页;老学究举着被烧剩的帖子站在茶棚里,正给围坐的百姓念\"税重民苦\";连昨天被抢白的巡天御史都没走,蹲在老槐树下摸那些带字的嫩叶,指尖沾了满手绿汁。

\"以前他们写书杀我,现在......\"她转头看向程砚,狐狸眼弯成月牙,\"该我写书照世了。\"

程砚把小芽轻轻放进摇篮,从怀里摸出块皱巴巴的糖:\"那...能不能把'山神夫人最可爱'也印一版?\"他挠着后脑勺,耳尖泛红,\"小皮猴说现在小孩都流行印情诗,我、我看你昨天调墨时袖角沾的红,比山茶花还好看......\"

安燠作势要踹他,却在脚尖碰到他裤脚时收住,指尖戳了戳他胸前没擦干净的墨渍:\"印可以,得加句'程山神怕老婆但只怕夫人'。\"她望着系统奖励,眼底有星光在攒动,\"等'天道旁注'用了,咱们就把青丘的冤,刻进这天地的骨缝里。\"

山风卷着纸页的沙沙声掠过竹楼,程砚突然竖起耳朵。

他望着东方鱼肚白,熊耳微微颤动:\"要变天了。\"

安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晨雾正从山坳里翻涌而起,像被谁扯开了巨大的幕布。

远处的南天门方向,有金光穿透云层,在天际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是...一面悬空的榜文。

\"睡会儿?\"程砚扯过毯子给她盖上,\"明儿还要去砍月皮藤,小芽说要刻'程叔叔抱我飞'当新活字。\"

安燠蜷进他怀里,听着山下渐起的人声,突然笑出声:\"熊大花脸,你说他们烧了一夜,怎么就没发现......\"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每片带字的叶子,都是新的种子。\"

月光不知何时退去,檀木匣里的《沉冤录》悄然闭合。

但山脚下的橙红纸页仍在飘,像落在人间的星子,正随着渐起的晨风,往更遥远的地方,飘去。

山风卷着橙红纸页掠过竹楼窗棂时,程砚正踮脚往摇篮里塞最后一床棉褥。

小芽吧嗒着嘴翻了个身,攥着的半张活字帖子蹭过他手背,痒得他熊耳直颤。

\"夫人,你瞧——\"他突然顿住,浓眉皱成两座小丘,粗粝的手指指向东方。

安燠正蹲在案前捡印废的纸页,闻言抬头。

晨雾翻涌的天际线上,南天门方向突然裂开道金缝,一面丈许高的榜文缓缓悬出,金光太盛,刺得她眯起狐狸眼。

等看清榜文内容,她指尖的纸页\"唰\"地皱成团。

\"清议榜?\"程砚凑过来,喉结滚动两下,\"那行小字...说要七日静默期?\"

安燠把纸团捏得咔咔响。

她昨夜还见山脚下茶棚里,老学究举着被烧剩的帖子念\"税重民苦\",巡天御史蹲在槐树下摸带字的嫩叶——怎么才过半夜,天庭就急着封嘴了?

\"走。\"她扯过程砚的衣袖往山下拽,\"去茶棚看看。\"

茶棚里的热闹比往日常了三分。

说书人张老汉正拍着醒木,可那本该抑扬顿挫的嗓子像被人抽走了筋骨,哑得像破风箱:\"列位...列位听段《神仙戏》——\"话没说完自己先咳得直捶胸口。

老学究扶着茶桌站起来,手里的帖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墨字像被谁拿橡皮擦过,渐渐只剩一片空白。

他颤巍巍摸向墙根,那里昨天还贴着十多张\"青丘不妖\"的新帖,此刻墙面白得刺眼,连半道墨痕都不剩。

\"我背的童谣呢?\"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拽了拽安燠的裙角,\"昨日还会唱'玉面夫人救孤婴',今儿...今儿舌头打了结似的。\"

安燠蹲下来,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

孩子眼里的困惑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抬头看向程砚,后者正盯着茶棚梁上的纸鸢——那是小芽用活字帖叠的,此刻纸鸢上的字迹竟淡得快要看不清了。

\"他们这是要把话从人心里抠出去。\"她捏紧裙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抠得掉嘴,抠不掉心。\"

程砚突然伸手把她往身后挡了挡。

巡天御史不知何时站在茶棚外,官服上的云纹泛着冷光:\"玉面夫人,这清议榜是天规,劝你莫要——\"

\"御史大人可尝过糖蒸酥酪?\"安燠突然笑了,从袖中摸出块程砚今早塞的皱巴巴的糖,\"这糖甜得黏牙,可化在嘴里就没了。

难不成甜过的滋味,也能跟着化没?\"

巡天御史的脸青了青,拂袖而去。

程砚挠着后脑勺凑过来:\"夫人你刚才那话...像在说天书?\"

\"我是说,有些事刻进了心尖,比刻在榜文上还深。\"安燠转身往竹楼走,发尾扫过程砚手背,\"回屋,我有东西要调。\"

竹楼里,檀木匣\"咔嗒\"打开,最后一滴\"哭声烛\"核心油脂在瓷盏里泛着幽蓝。

安燠捏着空愿囊的穗子,念力探进去——百民执念像活了的墨汁,在囊口凝成细小的人影:有饿晕在北原县的老妇,有被海龙王收税的渔民,有抱着小芽哭的村妇...

\"程大花脸。\"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把这坛酒抬去无字碑。\"

程砚盯着她手里的陶坛,坛口飘出的酒气里竟裹着抽噎声:\"这是...共情酒?\"

\"用百姓没说出口的委屈酿的。\"安燠把陶坛塞进他怀里,\"无字碑下的地脉被香火泡了三百年,是天然的扩音器。

你悄悄把这酒洒在地脉节点上——他们不让人说,那就让地替我们说。\"

程砚的熊耳抖了抖,接过陶坛时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夫人放心,我变成本体去,连蚂蚁都惊不着。\"

当夜子时,安燠倚在竹楼栏杆上,怀里抱着裹成粽子的小芽。

程砚蹲在她脚边,熊爪拍了拍她的鞋尖:\"起了。\"

她抬头望去。

清议榜的金光突然暗了暗,副榜位置缓缓渗出血色。

第一行小字像被血浸过的棉纸,歪歪扭扭浮出来:\"昨日北原县饿死三人,官报'病故'。\"

\"小芽,看。\"她戳了戳怀里的孩子,小芽迷迷糊糊睁眼,正看见第二行字爬上来:\"东海渔民被捕,因说了海龙王也缴三成税。\"

程砚的熊尾不自觉晃起来,扫得竹楼栏杆吱呀响:\"夫人,这榜...在自己写状子?\"

\"不是榜在写。\"安燠摸着小芽攥着的活字帖子,帖子上的字突然亮了一瞬,\"是地底下的委屈,顺着地脉爬上来了。\"

次日清晨,清议榜的变化更惊人。

原本金光熠熠的榜体边缘爬满焦痕,每道焦痕里都钻出细密的字迹:\"西市米铺少秤,里正收了银钱装眼瞎药堂抓药,十副有八副缺味\"。

连主榜的\"静默期\"三个字都开始模糊,被血色小字挤得歪到了边角。

\"夫人你瞧!\"程砚突然指着山下。

茶棚里,张老汉的嗓子突然清亮了,拍着醒木吼:\"列位听段新的!

说的是清议榜自己写状子,替百姓鸣冤屈——\"

老学究举着恢复字迹的帖子冲过来,眼里闪着光:\"这榜文...这榜文把咱们没说的话都写出来了!\"

小丫头拽着安燠的裙角蹦跳:\"我记起来了!

童谣是'玉面夫人心最善,救了小芽救万千'!\"

山风卷着橙红纸页掠过,这次纸页上的字比昨日更浓更亮。

安燠望着天际的清议榜,狐狸眼弯成月牙。

程砚凑过来,耳尖泛红:\"夫人,我昨夜洒酒时,地脉里传来好多声音...像好多人凑在我耳边说话。\"

\"那是民心。\"她伸手戳了戳他胸前的墨渍,\"民心这东西,压得越狠,反弹得越凶。\"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划过一道刺目金光。

程砚的熊耳猛地竖起,望着南天门方向:\"有仙官来了。\"

安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金光中隐约有身影趋近,官袍上的星纹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她摸了摸袖中的空愿囊,囊里的执念突然轻轻震颤——像在回应即将到来的风暴。

\"来查榜?\"她勾了勾嘴角,\"那就让他们查查,这榜体好好的,怎么自己就会写状子了。\"

程砚把小芽往她怀里拢了拢,九齿钉耙在手里转了个花:\"夫人别怕,大不了...大不了我扛着钉耙跟他们说道说道。\"

安燠笑出声,抬头看向清议榜。

此刻的榜文上,血色小字还在不断蔓延,像一条看不见的根须,正顺着天际线,往更深处扎去。

山脚下的橙红纸页仍在飘,像被风揉碎的星子,裹着\"北原县饿死三人\"的墨痕掠过茶棚竹帘时,张老汉正拍着醒木吼得唾沫横飞:\"列位且看!

这清议榜比咱老张家的灶王爷还勤快——昨夜又添了八条状子!\"

话音未落,天际炸响金雷。

程砚正往安燠茶盏里续桂花蜜,熊耳猛地一竖。

他抬头时,南天门方向坠下道银河似的金光,穿云破雾直落清议榜前。

当先立着位白须星君,鹤氅上缀满星子般的银纹,手中拂尘一甩,清议榜便\"唰\"地被收进玉匣。

\"值日星君?\"安燠捏着茶盏的指尖微顿。

她认得这尊神——上月巡查人间时,这老神仙还板着脸说\"妖类不得近榜\",此刻却皱着眉翻玉匣,连胡须都抖成了乱麻。

\"怪事!\"星君突然拔高嗓门,拂尘尖点向玉匣内的榜体,\"符咒未损,阵纹未乱,连锁榜的'封喉钉'都好好嵌着!\"他转头瞪向身后的巡天御史,\"你前日说玉面夫人用邪术篡改榜文,可这榜...分明是自己在长字!\"

巡天御史的官靴尖直搓地,额头汗珠子摔成八瓣:\"小的...小的见她在茶棚晃悠,还以为...\"

\"以为?\"星君冷笑一声,袖中翻出本泛黄的《天律要览》,\"你当这是话本里的障眼法?

去请太白金星!\"

半柱香后,太白金星的云辇\"咔\"地停在清议榜前。

白胡子老头刚跨出辇门,就被玉匣里的血色小字惊得连拂尘都掉了。

他哆哆嗦嗦翻到《天听章》某页,喉结滚了三滚:\"《天听章》有载:若万民同念一事,纵无言,亦当录入。\"他抬头时眼眶泛红,\"这榜不是被篡改...是天道自己在记!\"

山风裹着纸页扑进程砚的衣襟,他低头看向安燠——她正咬着唇笑,狐狸眼亮得像淬了星火。

\"夫人早料到了?\"程砚凑过去,鼻端全是她发间的桂花香。

安燠指尖点了点茶盏沿:\"前日茶棚里那小丫头背不出童谣时,我就摸出空愿囊——囊里的执念重得坠手。\"她晃了晃袖中鼓囊囊的锦囊,\"你当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是风里的柳絮?

早结成块儿压在地脉里了。\"

程砚的熊耳蹭了蹭她发顶:\"那现在?\"

\"现在...\"安燠突然拽着他往竹楼跑,\"去地窖搬那坛'共情酒'!\"

是夜,朔月如钩。

竹楼后崖底,程砚变成本体蹲在石潭边,熊爪捧着酒坛。

安燠踩着他的肩头,指尖蘸了酒在他耳后画符:\"这是'群梦引',等月亮爬到北斗柄尖,你就把整坛酒泼进地脉。\"她歪头看他,\"怕醉?\"

\"熊醉了只会睡觉。\"程砚瓮声瓮气,\"夫人的酒,醉了也香。\"

子时三刻,月光恰好漫过崖顶老松的枝桠。

程砚仰脖灌了口酒,喉结滚动时,酒液顺着爪缝渗进石缝——下一刻,地脉深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安燠退到崖边,望着千里外的人间灯火次第熄灭,又次第亮起幽蓝的光。

\"成了。\"她摸出系统奖励的\"因果镜\",镜面映出无数重叠的梦境:素衣女子站在无字碑前,身后是层层叠叠的黄纸,每张纸上都写着未说出口的冤名;她不开口,只是转身指向天空。

\"这是...你?\"程砚凑过来看,熊鼻差点撞碎镜面。

安燠摇头:\"是他们心里的我。\"

次日破晓,茶棚的竹帘被拍得山响。

张老汉举着沾墨的手冲进来,嗓子比昨日还亮:\"夫人!

西市卖炊饼的王二说他梦见个素衣姑娘!\"老学究扶着门框直喘气:\"我孙子才三岁,今早爬起来就写'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小丫头举着歪歪扭扭的字纸蹦跳:\"我也梦到了!

那姐姐指天的时候,我看见清议榜在发光!\"

安燠接过小丫头的字纸,指尖触到墨迹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场景:无声胜有声的集体觉醒|触发成就\"沉默即证\"|奖励:可在一次天道判定中,将\"未言之实\"视作\"已宣之真\"】

她靠在程砚肩头笑,程砚正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这酒劲儿真大...我昨夜梦见自己变成蜜蜂,在蜂巢里背状子。\"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蜜罐,\"不过系统奖励要是能换蜂蜜...\"

\"贪心。\"安燠戳了戳他的熊耳,抬头望向天际。

清议榜的金光早褪成了暖橘色,血色小字还在往四周爬,像团烧不尽的野火。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正午时分,一声清越的鹤鸣刺破山雾。

程砚猛地把安燠护在身后,就见云端降下只丹顶鹤,爪间攥着块雕龙玉牒。

鹤鸣渐歇,玉牒里传出清冷的仙音:\"玉面夫人、不周山山神程砚,着尔等七日后至南天门,参与春祀大典。\"

安燠望着玉牒上未干的朱印,狐狸眼微眯。

程砚捏着钉耙的指节发白:\"春祀大典?

往年都是仙官主持,哪轮得到咱们?\"

\"他们慌了。\"安燠把玉牒收进袖中,指尖轻轻敲了敲,\"清议榜烧穿了天规的窟窿,春祀...怕是要补窟窿。\"她抬头看向程砚,眼里闪着促狭的光,\"不过正好——去南天门,总得带点'手信'。\"

程砚的熊尾在身后晃成小扫帚:\"夫人说带什么?我酿的百花蜜?\"

\"带万民写的字纸。\"安燠笑着摸出小丫头的那张,墨迹在阳光下泛着金,\"让神仙们看看,什么叫...天道人心。\"

山风又起,橙红纸页卷着新写的\"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掠过竹楼,往更遥远的人间飘去。

程砚望着那抹红,突然拍了下脑门:\"对了夫人,我今早去林子里采蜜,发现桃树下埋了坛酒——\"

\"程大花脸!\"安燠的耳尖泛起粉,\"那是我去年埋的'醉春风',说好等小芽会说话再喝的!\"

\"小芽已经会喊'爹爹'了呀。\"程砚变戏法似的摸出酒坛,坛口飘出的甜香混着纸页上的墨香,在风里缠成一缕,往南天门的方向,悠悠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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