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的话让林渊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片看似死寂的永夜冰原隐藏的危险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不仅有宿敌霜巨人，还有来自地底深渊的未知恐怖。
与卡诺等捕鱼人的这次意外交流，虽然没有获得关于封印节点的直接线索，但却让林渊四人在部落中的处境，有了微妙的改善。
至少那些普通的冰夷族战士看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敌意，而是多了一丝好奇与敬畏。
特别是岚砚秋，因为那场惊世骇俗的掰手腕，她在那些崇尚力量的冰夷族汉子中，竟然收获了不少“粉丝”。
好几次都有人扛着血淋淋的兽腿跑到他们的冰屋前，叽里咕噜地要挑战她。
这让岚砚秋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同时也极大地满足了她的好胜心。
就这样在一种略显诡异的平静中，又过了两天。
这天傍晚乌塔再次来到了他们的冰屋。
这一次，他的态度比之前要缓和了不少。
“林渊。”他看着林渊直接开口说道，“长老要见你。”
“见我？”林渊愣了一下，“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乌塔点了点头，语气不容置疑。
林渊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
江篱和苍子文都对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小心点。”苍子文低声提醒道。
“放心吧。”林渊对着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不必担心。
他跟着乌塔再次来到那座位于城市中心的冰晶神殿。
神殿之内依旧是那般的空旷。
须发皆白的冰夷族长老依旧盘膝坐在那巨大的冰蓝色祭坛上，活像一尊冰雕。
“你来了。”长老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了林渊身上。
“长老找我所为何事？”林渊走到他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想听你多说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长老的声音很平静，“特别是关于那个幽魂殿。”
林渊心中一动。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试探他，也是在通过他了解对手的信息。
他没有隐瞒，将自己从离开云竹宗开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从黑风原的马匪，到平安镇的邪祟，再到玄天宗的内乱，以及沙泉镇的瘟疫……所有与幽魂殿有关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他讲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
但那其中所蕴含的幽魂殿的种种歹毒手段，和那令人发指的阴谋，还是让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者眼底泛起阵阵波澜。
“制造战争，散播瘟疫，扶持傀儡，收集世间的死亡、怨恨与绝望……”长老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果然他们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但却有效。”
“看来这片大陆马上又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了。”
“长老，您似乎对幽魂殿很了解？”林渊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信息。
长老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
“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变得有些飘忽，“曾经有一个‘低语者’也来过我们的部落。”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他说，他可以赐予我们，更加强大的力量，可以帮助我们，彻底地消灭我们的宿敌，霜巨人。”
“当时部落里有很多人，都相信了他的话。他们渴望力量，渴望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争。”
“但是当时的老长老，也就是我的师父却拒绝了他。”
“我师父说他从那个低语者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死亡与腐朽的味道。那不是神明应该有的气息，那是魔鬼的低语。”
“后来那个‘低语者’便去了霜巨人所在的‘哀嚎山脉’。”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再之后，就像卡诺跟你们说的那样。霜巨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获得了不属于他们的黑暗的力量，他们的身体变得坚不可摧。他们的冰锤之上也附着上了一层可以腐蚀我们冰甲的邪恶能量。”
“他们变得不再是冰原的守护者。而成了黑暗的爪牙。”
听到这里林渊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印证。
霜巨人的堕落，果然是幽魂殿在背后搞的鬼！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地帮助霜巨人，而是要利用霜巨人，来不断地消耗冰夷族的力量。
因为冰夷族是封印的守护者！
只要冰夷族被削弱，那他们守护的封印自然也就会随之变得脆弱！
好一招驱虎吞狼！好一个歹毒布局！
“长老，那封印到底是什么？”林渊再也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它和你们部落又有什么关系？”
长老看着他，似乎有一些犹豫。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林渊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再次缓缓地开口。
“那个封印是我们冰夷族的‘根’。”
“它的核心是我们部落赖以生存的‘寒冰之源’。”
“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力量，我们的一切都与它息息相关。”
“一旦封印破碎，‘寒冰之源’就会枯竭。而我们整个冰夷族也会在瞬间失去所有的力量，变成一具具冰冷的雕像。”
“所以守护封印，就是守护我们自己。”
长老的话让林渊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长老会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如此的警惕了。
因为封印的秘密就是他们整个种族的命脉所在！
“那幽魂殿……”
“他们就是想通过霜巨人，来不断地削弱我们。等到我们的力量衰弱到再也无法为‘寒冰之源’提供足够的守护之力时，他们就会出现，给予我们致命的一击。”长老的声音冰冷而又绝望。
“所以我不能将封印的秘密告诉任何一个外人。”他看着林渊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我赌不起。”
“除非……”
“除非我们整个部落都面临着真正的灭顶之灾，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我才会考虑去赌一次。”
长老的话像一扇沉重的大门在林渊的面前缓缓关上。
他知道自己想要接触到封印核心的希望，变得无比渺茫。
除非能出现一个让这位固执的老者，也不得不低头的巨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