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收回脚步,低头看了眼地面裂缝里那抹红光。它已经熄了,像是错觉。
她没多想,转头对三人说:“走吧。”
端木云甩了下短戟,灰扑簌簌往下掉。“这破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慕容雪合上药匣,轻轻点头。公孙宇收起机关匣,顺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灵晶卡进滑车底部。金属底盘嗡地展开,四轮升起,稳稳托住车身。
“上来吧,省点力气。”他说。
洛璃坐在靠前的位置,掌心贴着膝盖。伤还在疼,但她没吭声。端木云坐到后面,顺手把外袍垫在她身下。“你那手别碰脏东西,等进城再说。”
车子启动,沿着荒原小路缓缓前行。风从耳边掠过,吹散了残留的硝烟味。远处山影渐远,城池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路上遇到两具游荡的残损傀儡,关节锈死,动作迟缓。端木云跳下去一脚踹翻一个,另一个被公孙宇用雷丝缠住脑袋,当场炸成碎片。
“也就剩这点本事了。”他拍了拍手。
慕容雪闭目调息,指尖偶尔微动,像是在感应体内灵流。洛璃望着前方,忽然从空间取出三碗羹汤。
“吃了。”她递过去。
碗底温热,香气清淡。三人接过,一饮而尽。
“清神莲羹?”慕容雪睁开眼。
“嗯,加了凝脉丹粉。”洛璃说,“赶路不能出岔子。”
她自己没喝。掌伤影响运转,强行催动空间会加重负担。这点她没提。
太阳偏西时,城门出现在视野中。高墙巍峨,旗幡招展。本该平静如常,可门口却站满了人。
花束、灯盏、锦旗层层叠叠堆在路边。有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守护之光”四个大字。小孩踮脚张望,老人拄杖等候,连巡逻的守卫都停下了脚步。
“这是……”公孙宇皱眉。
车子刚停下,人群就涌了过来。
“是洛璃大人!”
“他们回来了!”
“快看,真的是他们!”
呼喊声此起彼伏。一朵灵菊被人塞进洛璃手里,冰凉清香。她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说。
声音不大,却被灵力传开。人群安静了一瞬,紧接着爆发出更响的掌声。
端木云咧嘴笑了。“没想到咱们也成了名人。”
“低调点。”洛璃轻声道,但还是朝四周微微躬身。
百姓自动让出一条路。他们步行入城,两侧全是挥舞的旗帜和笑脸。有母亲抱着孩子指给他们看,有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也要当守护者!”一个小男孩大声喊。
洛璃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你会的。”
街道尽头是中央广场。石阶宽阔,立柱林立。地方执事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走近,连忙迎上。
“四位英雄,请上台接受致礼。”
“不了。”洛璃摆手,“我们不需要这个。”
“可这是大家的心意。”
她看了看周围高耸的建筑,又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人家。“真正的英雄不在台上,而在每一个不愿屈服的人心里。”
人群静了下来。
“我想提议,把今天定为‘守望日’。”她声音平稳,“每个人都可以学一点防身术,懂一点应急医术。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不懂自保而受伤。”
有人带头鼓掌,接着全场响起掌声。
“三天后,我会开一场公益讲堂,教大家怎么种基础灵植。”她补充道,“能护体,也能果腹。”
执事怔住,随即用力点头。“一定安排。”
仪式没办成,气氛却比任何典礼都热烈。人们自发点燃灵灯,排成守护阵型的图案。孩童唱起古老的平安歌,声音清亮。
洛璃站在阶梯下,看着这一切,心里某个地方松了下来。
她不是被供起来的神像,而是能伸手够到的光。
端木云肩膀上的伤重新包扎了,他靠在凉亭柱子上打盹,嘴角翘着。慕容雪坐在旁边,翻开医案手札,写下今日所见病症与应对方式。
公孙宇调试着机关匣,忽然说:“要不要在这儿立个碑?”
“你还真打算文艺到底?”端木云睁眼笑骂。
“记录事实而已。”他抬头,“总得让人记住这一天。”
洛璃喝了口茶,温度刚好。夕阳落在屋檐角,映出一片暖金。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裹着纱布,隐隐作痛,但比来时有力得多。
这座城活了。人愿意相信,也愿意追随。
这就够了。
凉亭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少年跑得气喘吁吁,手里捧着一碗热汤。
“洛璃大人!”他停在台阶前,“这是我妈熬的补气汤,她说……您辛苦了。”
汤面上浮着几片参片,还冒着热气。
洛璃接过碗,说了声谢谢。
少年涨红了脸,转身就跑,又猛地回头:“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
她没回答,只是把碗凑近嘴边,轻轻吹了口气。
茶壶里的水又添上了。慕容雪往杯里倒了一点,低声问:“接下来呢?”
“先休息。”洛璃说,“然后讲课。”
端木云伸了个懒腰。“讲完记得请我吃饭,功劳也有我的。”
“给你做辣炒星鳞兽肉。”洛璃眨眨眼,“保证让你三天说不出话。”
“你这是报复我上次吐槽你放盐太多吧?”
“谁让你嘴欠。”
公孙宇摇头。“你们俩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
笑声在凉亭里回荡。远处钟楼敲响六声,暮色渐浓。
洛璃放下空碗,指尖还沾着一点汤渍。她抬头看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一线星光。
她的空间微微震动,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但此刻她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