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脚底的枯叶被踩碎时，怀中的玉简正微微发烫。她没空理会那异样，只将一粒风灵藤种子按进地缝，指尖轻震，灵力如丝线般探入土壤。
种子瞬间生根，细须如触角般蔓延开来，在地下织成一张无形的感知网。她闭眼一瞬，再睁眼时瞳孔微缩：“三面合围，地底有空腔，不是自然形成的。”
端木云早已长剑在手，剑尖斜指地面，闻言咧嘴一笑：“看来有人不想咱们继续往前走了。”
话音未落，河谷两侧的岩壁猛地炸开，数道黑影破土而出，动作快得像是被无形丝线扯动的傀儡。他们手持漆黑骨刃，刃身泛着暗紫光晕，落地时脚步错乱，却偏偏形成诡异的合击之势。
“断岳三式！”端木云低吼一声，长剑横扫，剑气如山崩般压下。正面冲来的黑影被震退两步，脚下碎石飞溅，但其余三人竟借力跃起，呈倒三角扑向洛璃。
洛璃不退反进，左手一扬，空间门户微开，一道透明光幕自地面升起，恰巧将三人隔开半息。她趁机后撤半步，右手在虚空中快速勾画，灵力凝成双环，稳稳罩住两人头顶。
“双环空间障，闭！”
光幕合拢，灵力波动被硬生生截断。那三人动作一滞，像是撞上了无形墙壁，骨刃卡在半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屏障……能挡灵力渗透？”端木云眼角余光扫过，一边格开侧袭的刀锋，一边啧了一声，“你这空间又升级了？”
“没空解释。”洛璃额角渗出细汗，指尖轻颤，“撑不了太久，你清场。”
端木云不再废话，剑势一转，由守转攻。他身形如电，剑锋划出三道残影，逼得左侧两人连连后退。就在他准备回身助洛璃时，一名黑衣人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扭曲的低语——
“归墟引魂。”
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风，带着腐朽的气息。洛璃心头猛地一震，眼前竟闪过一道画面：空间深处，那本始终无法解锁的功法秘籍，封皮上赫然刻着四个残字——归墟引魂。
她呼吸一滞，险些松了灵力控制。
“喂！”端木云察觉不对，一脚踹飞最近的敌人，闪身挡在她面前，“发什么愣？”
“我没事。”洛璃咬牙稳住心神，指尖一掐，双环屏障猛然收缩，将两名敌人狠狠挤压在内。骨刃崩裂，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地抽搐。
其余几人见状，竟不恋战，齐齐后撤。其中一人临退前回头，嘴唇无声开合，又吐出两字：“血饲。”
洛璃瞳孔骤缩。
端木云一剑斩断最后一名敌人的退路，却见那人嘴角泛紫，七窍渗出黑血，倒地时已没了气息。
“自尽？”他蹲下探了探鼻息，皱眉，“连尸体都不留？”
“不是自尽。”洛璃走过来，从空间取出一株淡蓝色的花，轻轻塞进死者口中。花瓣接触毒素的瞬间泛起微光，原本迅速蔓延的紫斑竟缓缓退散。
“解毒兰？”端木云挑眉，“你还随身带这个？”
“预防万一。”洛璃盯着那张逐渐恢复血色的脸，“现在，他还能说三句话。”
果然，片刻后，俘虏眼皮颤动，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你们……不该来……”
“谁派你们的？”洛璃问。
“东部……不可查……”他喘了口气，眼神涣散，“门将开……再查……你们也会……成祭品……”
话音未落，他脖颈一僵，嘴角再度溢出黑血。洛璃迅速拔出解毒兰，可花瓣边缘已焦黑卷曲，化作一缕青烟升腾而起。
那烟竟在空中凝而不散，缓缓勾勒出一个字——门。
洛璃指尖一夹，将灰烬收入空间，动作快得几乎没人看清。
端木云却眯了眯眼，没说话。
“听见了？”洛璃收起花株，语气平静。
“听见了。”端木云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门将开’，‘祭品’，还有你刚才那一下走神——你认识那句话？”
“不全认识。”洛璃抬头，目光落在远处荒原尽头，“但我空间里有本打不开的功法，封皮上刻着‘归墟引魂’四个字。现在，有人在现实里念它。”
“所以你是说……”端木云顿了顿，“你那空间，跟这帮疯子念的咒语，有点亲戚关系？”
“不清楚。”洛璃摇头，“但有一点能确定——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吓退我们的。”
“吓退？”端木云嗤笑，“拿命吓人，这成本有点高吧？”
“因为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查到什么。”洛璃蹲下身，从俘虏腰间取下一枚漆黑令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纹路，“是怕我们查得太浅。”
她将令牌翻转，背面竟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形状像极了她昨日拓印符文时玉片上浮现的紫色裂纹。
“你看。”她指尖轻点，“这裂痕，跟枯藤谷石碑上的符文排斥反应一模一样。他们用的灵力，是模仿空间之力的劣质版。”
端木云凑近看了看，忽然道：“等等，你刚才用空间屏障时，额角流汗了。”
洛璃一怔。
“而且。”他眯眼，“你开空间门那一下，我看见里面有黑丝闪过，像裂了道缝。”
洛璃心头微震，面上却不显：“可能是灵力反噬。”
“骗鬼。”端木云直视她，“你从不乱用空间，更不会让它受损。那道黑丝，是不是跟这些人的灵力有关？”
洛璃沉默片刻，终于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他们攻击时的灵力频率，跟我之前记录的村庄消失波动完全一致。”
她从空间取出一块玉片，上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波纹图谱。两道曲线并列，几乎重合。
“这不是巧合。”她声音沉了下来，“他们在用某种方式，复制空间之力，制造‘消失’。而我们刚才打的这些人，不过是实验失败的残次品。”
端木云盯着那图谱，脸色渐沉：“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撤回去报联盟？还是……”
“继续查。”洛璃收起玉片，目光如钉，“他们越是拦，越说明这里有东西。而且——”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莲壳，“我埋的活体路标还在西线震动，能量源没断。”
“可刚才那玉简……”端木云刚开口，怀中玉简突然发烫，青光一闪而逝。
他低头一看，脸色变了：“它刚浮现一行字——‘勿近西岭断碑’。”
洛璃却笑了：“巧了。我刚从俘虏身上搜到的令牌，背面裂痕指向的，正是西岭。”
“你信玉简，还是信这破牌？”端木云皱眉。
“我谁都不信。”洛璃将莲壳按进地底，闭眼感知片刻，“我信风灵藤的根须，信我空间里那本打不开的功法，信刚才那缕灰烬凝出的‘门’字。”
她睁开眼，眸光如刃：“他们怕我们查得不够深？好啊。那咱们就往最深的地方挖。”
端木云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行，反正我这人就爱干蠢事。但有个条件——”他拍了拍剑柄，“下次开空间，别硬撑。你要是倒了，谁给我做饭？”
洛璃轻哼一声：“怕饿死就别冲太前。”
她转身迈步，青裙拂过荒草，木簪在风中轻晃。端木云紧随其后，剑尖挑起一片落叶，随手一抛。
落叶尚未落地，远处河谷边缘的岩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
一道裂痕自岩壁顶端蔓延而下，像被无形巨斧劈开。裂缝中，隐约有紫光流动，如同脉搏般明灭。
洛璃缓缓抬手，指尖凝聚灵力。
端木云已横剑在前，低声问：“还走吗？”
洛璃没回答。她盯着那裂缝，忽然从空间取出一粒种子，轻轻一弹。
种子飞入裂缝，落地即生，藤蔓如蛇般钻入深处。片刻后，她眼神一凝。
“里面有东西。”她声音很轻，“活的，而且……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