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剑谷的外围已然彻底沦陷,化为一片燃烧着邪火、遍布废墟和尸骸的焦土。战争的熔炉,此刻转移到了谷内错综复杂的巷道、残破的屋舍和曾经熙攘的广场之间。每一寸土地都成为了争夺的焦点,每一声呐喊都浸透了血与火的惨烈。
巷战,以其独有的残酷和混乱,全面爆发!
失去了结界庇护和开阔地形的优势,战斗变成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近距离搏杀。燎原盟的修士和小门派子弟们,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和对地形的极致利用。
他们不再组成庞大的战阵,而是化整为零,三五人一组,甚至单人独剑,依托着熟悉的街巷,与入侵的敌军展开了逐屋逐户、逐街逐巷的亡命争夺!
“左边巷口!三个!”
“房顶!有弓箭手!”
“手雷!扔!”
短促而焦急的呼喊在各个角落响起。修士们从窗口、从门缝、从屋顶的破洞中猛然刺出致命的飞剑或释放小范围法术;弓箭手埋伏在暗处,冷箭频发;更有体修怒吼着从拐角冲出,用沉重的身躯和武器将措手不及的敌人撞飞、砸烂!
敌军的推进速度被极大地迟滞了。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搜索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付出的代价远超之前的野战。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个人的勇武和牺牲被放大到了极致。
一个断了手臂的燎原盟老修士,浑身浴血,背靠着自家酒馆燃烧的门柱,用剩下的一只手死死握着卷了刃的长刀。他的面前已经倒下了四五具乘风宗弟子的尸体。当更多的敌人围上来时,他咧嘴一笑,露出了被血染红的牙齿,用最后的气力引爆了藏在身下的最后几张火爆符,轰隆一声,与敌人同归于尽。
一名来自小门派的年轻女修,为了掩护几个惊慌失措的孩童躲进地窖,独自一人守在狭窄的巷口。她的修为不高,法术也显得稚嫩,却一次又一次地击退试图冲过来的敌人,直到力竭被一把邪能长枪刺穿胸膛。她倒下时,目光还死死盯着地窖入口的方向。
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散修,擅长布置机关。他在撤退的路上布下了无数简陋却致命的陷阱——绊索、落石、毒钉…他用这种近乎原始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收割了数十名追兵的性命,最终在重新布置陷阱时被发现,乱刀分尸。
这样的场景,在谷内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没有惊天动地的伟力,只有最朴素的守护和最决绝的牺牲。他们的名字可能无人记得,但他们的血,却真实地染红了寂剑谷的土地,延缓着毁灭的脚步。
然而,个人的勇武终究难以扭转整体的劣势。敌军中同样不乏高手,而且数量远超守军。很快,一些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的邪修头目,以及那些经过改造、力大无穷、悍不畏死的改造体,开始成为突破防线的尖刀。
他们往往集中力量,猛攻一点,轻易就能撕开守军仓促构建的防线,造成大量的伤亡。
每当这种危急关头,林燃小队的身影便会如同救火队般及时出现!
江照的念动力在这种狭窄环境中发挥了可怕的作用!她往往人未到,无形的巨拳或者念动力屏障就先一步降临,或是将冲在最前的改造体狠狠砸进墙壁,或是强行偏转致命的邪法,或是瞬间夺走敌方头目手中的武器,为守军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林燃虽然伤势未愈,无法长时间鏖战,但她的剑,依旧是决定性的力量!她的身影如同鬼魅,总是出现在防线即将崩溃的最关键点。寂火剑不出则已,一出必是雷霆一击!往往只是一道细微的黑色剑丝闪过,那些嚣张不可一世的筑基巅峰头目或者难缠的改造体,便会瞬间僵直,然后生机湮灭,倒地身亡!她的存在,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强行稳住了多处摇摇欲坠的防线。
顾言则如同净化的使者。他的圣光在这种邪能弥漫、怨气冲天的环境中,效果拔群!他专门针对那些施展恶毒诅咒、释放污秽邪法或者试图抽取生魂的敌人。炽热的圣光所到之处,邪法如同冰雪消融,怨灵发出凄厉的惨嚎被净化,极大地减轻了普通守军面对诡异攻击时的压力。他还能及时给予受伤的守军最有效的治疗,挽救了不少生命。
三人配合默契,虽然无法覆盖整个战场,但他们的每一次出现,都能暂时击退强敌,提振士气,将即将崩溃的防线勉强拉回来。
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高手也层出不穷。守军且战且退,活动的空间被一点点压缩。
从最初的广阔巷区,退守到核心商业街道,再退守到居民区,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大量伤员和平民,都被迫退守到了寂剑谷最核心、也是最后的区域——以议事厅、物资仓库和几个核心修炼洞府为中心构建的最后几道环形防线。
这里的工事最为坚固,也是黎昼布置陷阱最多、云瑶设置了最后防护法阵的地方。
但此刻,这道最后的防线也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还能战斗的人员不足最初的三成,个个带伤,精疲力尽。弹药符箓几乎耗尽,连黎昼那点家底都快打光了。
林燃拄着剑,微微喘息,苍白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灰烬。江照的精神力消耗巨大,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顾言的圣光也黯淡了许多。云瑶在核心节点勉强维持着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微弱结界,已是强弩之末。
身后,是挤在一起、面露绝望的伤员和妇孺。
身前,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杀气腾腾的敌军,他们正在清理最后的障碍,准备发动最后的总攻。
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寂剑谷,变成了真正的困兽之笼。最后的时刻,似乎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