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云雾,总比别处更稠、更灵。从山脚望去,整座山脉似被淡青色的云絮裹着,云絮不是寻常的松散,而是像被灵泉浸泡过的棉絮,触在皮肤上会留下一丝微凉的湿意,连呼吸都能吸入细碎的灵气。云絮间不时闪过一缕缕七彩流光,不是转瞬即逝的惊艳,而是像有生命般在雾里游走 —— 有时是赤色流光贴着山势盘旋,有时是蓝色流光在云隙间穿梭,偶尔几缕流光相撞,还会迸出细碎的星点,落在下方的竹林里,让竹叶瞬间泛出莹光。
这是洗剑池的剑气,顺着蜀山的地脉纹路蜿蜒而上,在峰顶凝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剑形光晕 —— 光晕约有十丈高,剑柄朝下,剑刃朝上,刃尖隐在云层里,偶尔泄出一缕剑气,便会让周围的云絮被劈成两半,过许久才慢慢合拢。连吹过的风都带着细碎的锋芒,刮在辰的淡青色衣襟上,竟能划出极浅的白痕,那痕迹像是用细针轻轻划过,不疼,却能清晰感受到剑气的锐利。
辰驭使混沌气靠近时,便觉一股熟悉的开天气息从云雾深处传来 —— 那气息不像地脉气的厚重,也不像灵气的清透,而是带着盘古开天时的刚猛,像一柄无形的巨斧悬在半空。他怀中的道则玉佩瞬间泛出淡绿光,绿光不是均匀的亮,而是随着气息的波动明暗交替,像在与这股力量对话;眉心的斧痕印也微微发热,热度从印纹中心向外扩散,顺着经脉流到指尖,让他连指尖都泛起淡淡的青芒 —— 这是遇到与盘古开天相关之物时才有的反应,比以往在灵脉渊、玉虚宫遇到的共鸣都要强烈。
“看来剑冢里藏的,确实是盘古时期的遗留。” 辰轻声自语,顺着剑气最浓的方向飞去。穿过层层云絮时,他能清晰感受到剑气在身边流动 —— 有的剑气像细丝线,缠在他的袖口上,让衣料泛起微光;有的剑气像小水珠,落在他的发梢,凉丝丝的;偶尔遇到一缕较浓的剑气,还会让他的混沌气微微震动,似在相互试探。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他终于看到了藏在半山腰的洗剑池。
洗剑池嵌在蜀山的岩石间,呈规整的圆形,池面约有百丈宽,边缘用青玉石砌成矮栏,栏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剑纹 —— 有的是古剑的形态,有的是剑气的轨迹,还有的是上古符文,显然是历代修士为镇压池底剑气所刻。池水并非寻常的清澈,而是泛着七彩的剑气,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光带在水中缓缓流转,不是杂乱无章的混在一起,而是像七条灵动的光蛇,沿着池壁顺时针游动,偶尔会有两条光蛇缠绕在一起,迸出更亮的光芒,再分开时,光带的颜色会变得更浓几分。
池底约有丈许深,隐约可见无数古剑的虚影 —— 有的剑影泛着冷冽的寒光,即使隔着池水,也能感受到其锋利;有的剑影裹着褐色的锈迹,锈迹下似乎藏着铭文,偶尔会闪过一丝金光;有的剑影甚至断成数截,却仍保持着劈砍的姿势,断口处泛着煞气,像是不甘沉睡。池边的岩石上,长满了剑形的 “剑芝”—— 芝叶约有三寸长,边缘泛着银光,像被剑气打磨过,叶片中央有一道淡青色的纹路,正是剑气流动的轨迹。辰轻轻碰了碰一片剑芝,芝叶微微颤动,渗出一滴带着剑气的露珠 —— 露珠呈淡金色,落在下方的青石上,“滋” 的一声轻响,竟在石上蚀出一个针尖大小的坑洼,坑洼周围还泛着淡淡的剑气痕。
而在洗剑池东侧,有一处被墨绿色藤蔓覆盖的山洞 —— 藤蔓约有手指粗,表面长着细小的倒刺,倒刺泛着淡黑色的光,显然带着微弱的毒性。藤蔓间偶尔会有剑气渗出,让藤蔓微微颤动,似在与剑气抗衡。洞口的石壁上刻着一行古老的符文,约有三尺长,一尺宽,符文呈淡金色,笔画如剑般凌厉,每一笔都像用古剑刻成,边缘泛着锋芒 —— 辰凑近一看,认出这是盘古时期的 “血脉符文”,组合在一起,正是 “非盘古血脉者不得入” 的意思。
符文周围的石壁上,还留着数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 有的剑痕约有半寸深,边缘整齐,显然是用锋利的古剑所留;有的剑痕较浅,却带着煞气,像是魔剑所致;还有一道剑痕最为显眼,约有一尺深,剑痕里残留着淡淡的金光,辰认出这是阐教金仙的剑气,想来是某位金仙曾试图强行破解,却被符文的剑气反弹,连石壁都被震出了裂痕。
“果然是盘古血脉才能入内。” 辰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斧痕碎片 —— 碎片是他从灵脉渊所得,约有巴掌大小,表面刻着地脉纹,此刻因靠近剑冢,碎片泛着淡青色的开天清气,清气像薄纱般裹在碎片外,偶尔会有一缕清气飘出,与周围的剑气相互呼应。碎片刚一离开兽皮袋,洞口的符文便瞬间亮起,淡金色的笔画开始流动,原本凌厉的锋芒竟变得柔和了几分,像遇到了同源的气息,不再带有攻击性。
辰缓步走到洞口,将斧痕碎片轻轻贴在符文上。清气顺着符文的笔画流淌,像是给金色的符文镀上了一层青膜 —— 原本泛金色的符文渐渐染上淡青色,笔画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形成一道青金色的光带,绕着洞口转了一圈。“轰隆” 一声轻响,石壁微微震动,覆盖在洞口的藤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动向两侧退去 —— 藤蔓退得很慢,倒刺在石壁上划出细碎的声响,露出山洞深处的景象。
山洞内部是一条狭长的通道,约有两丈宽,三丈高,通道两侧的石壁是深褐色的玄武岩,坚硬无比。石壁上插满了断剑 —— 有的剑刃崩裂,裂痕里泛着煞气,像是刚被折断不久;有的剑柄腐朽,木质部分已变成黑色,却仍牢牢嵌在石壁中,铜制的剑首上还刻着模糊的花纹;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截剑身,剑身弯曲,似是被巨力掰断,断口处泛着暗红色的锈迹,却仍能感受到残留的锋锐。通道里的空气很干燥,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和煞气,辰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的碎石发出 “咯吱” 的声响,两侧断剑上的煞气会微微震动,似在欢迎他的到来。
通道尽头,是一座宽敞的剑冢 —— 剑冢约有十丈见方,顶部是弧形的,像一口巨大的石钟扣在地上,石钟的表面刻着盘古开天的简图,虽然模糊,却能看出盘古手持巨斧、劈开混沌的形态。顶部的石缝中渗出淡淡的灵气,灵气像细雨般落下,落在地面的青石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水珠滚落到石缝里,又会变成灵气,循环往复。剑冢的四壁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断剑,比通道里的更多、更密 —— 有的剑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剑刃深深扎进石壁,剑柄微微颤动,似在回忆当年的战斗;有的横插在石缝中,剑身弯曲成弧形,像是被剑气压弯;还有的剑斜插在地上,剑刃朝上,泛着微弱的寒光,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剑冢中央,立着一座三尺高的石台 —— 石台用白色的玉石制成,表面光滑如镜,能映出周围的断剑影子。石台上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是上古时期的蚕丝所织,虽然过了万年,却仍柔软有光泽,布面上泛着淡淡的血气,显然是用祖巫精血浸泡过,用来镇压剑柄的煞气。绒布上放着一截黑色的剑柄 —— 剑柄约有半尺长,材质似是先天玄铁,表面泛着暗黑色的光,刻着复杂的纹路,纹路是诛仙阵的简化版,从剑柄顶端延伸到底部,纹路间泛着淡淡的煞气,即使没有剑身,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 辰刚靠近石台,便觉得胸口微微发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按压。
辰缓步走到石台旁,目光落在剑柄上 —— 剑柄的末端,竟刻着两个苍劲的篆字 “通天”,字体带着通天教主特有的剑气,笔画凌厉中带着洒脱,与他之前在玉虚宫见到的诛仙剑阵图气息完全同源。“这是…… 通天教主的佩剑?可诛仙剑阵的四把剑,不是都在通天教主手中吗?为何会有残柄留在这里?” 辰心中疑惑,伸手轻轻触碰剑柄。
指尖刚一触到剑柄,一股冰凉的煞气便顺着指尖涌入他的体内,紧接着,剑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轰隆!” 石钟状的顶部落下细小的石屑,四壁上的断剑同时发出 “嗡鸣” 声,剑身上的煞气瞬间暴涨,像黑色的烟雾般在剑冢中弥漫。没过多久,煞气在剑冢中央凝成一道模糊的幻象 ——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战场是一片废墟,地面上布满了碎石和血迹,天空是暗红色的,像是被魔气笼罩。无数身着紫袍的截教弟子手持各色法宝,与一群身着白袍的修士厮杀 —— 截教弟子中,赵公明手持定海珠,珠子泛着五色光芒,正砸向一名白袍修士;三霄娘娘挥舞着金蛟剪,剪刃泛着寒光,将一道金光斩断;多宝道人手持古剑,剑刃上泛着紫气,正与一名白袍金仙缠斗;石矶娘娘用浑天绫护住几名年幼的弟子,浑天绫泛着红光,挡住了无数道攻击。白袍修士的法宝泛着金光,是阐教的标志性光芒,他们的攻击凌厉,招招致命,有的用拂尘扫出金光,有的用宝珠射出剑气,有的甚至布下阵法,将截教弟子困在其中。
截教弟子虽奋勇抵抗,却渐渐不敌 —— 赵公明的定海珠被一道金光击中,珠子裂开细纹;三霄娘娘的金蛟剪被阵法困住,无法施展;多宝道人的古剑被斩断,剑身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石矶娘娘的浑天绫被刺破,年幼的弟子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她的紫袍。最后,截教弟子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法宝碎裂,剑气消散,只剩下满地的断剑和残尸,白袍修士站在废墟上,面无表情地收走了法宝。
幻象渐渐消散,剑冢的震动也慢慢平息,可辰的心中却满是震撼 —— 这幻象,分明是截教弟子战死的场景,而那些白袍修士的招式,与阐教十二金仙的法术极为相似,尤其是那道斩断多宝道人古剑的金光,正是广成子的 “番天印” 所发。“难道…… 这是未来十绝阵之战的预演?” 辰喃喃自语,他想起之前在玉虚宫,通天教主为截教弟子争神位时的激烈,想起封神榜背后阐教与截教的矛盾,想起老子说的 “量劫需各族同心”,心中愈发明白,量劫不仅是魔气的威胁,更是洪荒各族、各教之间利益冲突的爆发,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辰深吸一口气,收起心中的震撼,再次看向石台上的剑柄 —— 他突然发现,剑柄的断裂处,有一道特殊的残痕:残痕呈锯齿状,每一个锯齿都很规整,约有半寸深,齿尖泛着淡淡的煞气,与他之前在灵脉渊得到的金蛟剪残片上的痕迹极为相似。“难道…… 这残柄与金蛟剪有关?” 辰心中一动,连忙从怀中取出金蛟剪残片 —— 残片约有三寸长,是金蛟剪的一截,表面刻着蛟纹,泛着淡淡的金光,断口处同样是锯齿状的残痕。
他小心翼翼地将金蛟剪残片凑近剑柄的断裂处。刚一靠近,残片便被剑柄的煞气吸引,“咔嗒” 一声轻响,自动贴了上去 —— 残片与剑柄的残痕完美契合,没有一丝缝隙,像是本就属于一体。紧接着,辰怀中的斧痕碎片突然发热,淡青色的开天清气顺着他的指尖渗出,包裹住剑柄与残片。清气与煞气在包裹中相互交织,不是相互排斥,而是像两股力量在融合 —— 清气带着鸿蒙道则的净化之力,煞气带着诛仙剑的凌厉,两者缠绕成螺旋状,渐渐在剑脊上凝成一道淡淡的光刃。
光刃约有一尺长,呈淡青色,边缘泛着黑色的煞气,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特殊的破煞气息 —— 辰能清晰感受到,周围断剑上的煞气在光刃出现后,竟微微向后退缩,似在畏惧这股力量。“原来如此…… 这剑柄是绝仙剑的残柄,与金蛟剪残片结合,可重铸为专破阵法煞气的‘破煞剑’。” 辰心中豁然开朗,他想起未来的十绝阵,阵中煞气极重,普通法宝根本无法破解,甚至会被煞气反噬,而这破煞剑,正好能克制阵法煞气,不仅能护截教弟子周全,还能减少量劫中的伤亡。
辰小心翼翼地将重铸的剑脊收入兽皮袋 —— 兽皮袋是用麒麟皮制成,能隔绝煞气,防止剑脊的力量外泄。刚一收起,洗剑池的七彩剑气突然骤减,原本浓郁的光带变得纤细,颜色也暗淡了几分,像是失去了某种支撑,连池底的古剑虚影都变得模糊了些。辰知道,这是剑冢的核心力量被取走所致,他没有停留,转身向洞外走去。
走出山洞时,他回头望去 —— 洞口的符文已重新亮起,淡金色的笔画恢复了之前的凌厉,墨绿色的藤蔓也缓缓覆盖住洞口,像从未有人来过。洗剑池的七彩剑气仍在缓慢流动,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灵动,池边的剑芝也微微低垂,似在沉睡。
“蜀山剑冢,藏着通天教主的机缘,也藏着量劫的破局之法。” 辰轻声自语,道则玉佩泛着淡淡的绿光,像是在认同他的想法。他驭使混沌气,向玉虚宫的方向飞去 —— 他需要尽快将这一发现告知通天教主,让他早做准备;同时,也需要与三清商议,如何利用这破煞剑,在十绝阵之战中减少伤亡,避免阐教与截教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飞过洗剑池时,辰忍不住回头望去 —— 池水的七彩剑气虽已减弱,却仍有一缕缕光带在水中流转,像是在守护着剑冢的秘密,也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的到来。而池底的古剑虚影,似乎比之前清晰了几分,其中一道剑影的剑柄露了出来,剑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 “盘” 字,似在暗示着,还有更多与盘古相关的机缘,藏在蜀山深处,等待着被发现。
淡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蜀山的云雾中,剑冢的秘密被暂时封存,可辰知道,这只是量劫前的又一个机缘。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 —— 十绝阵的煞气、封神榜的纷争、魔气的侵蚀、西方教的谋划,每一件都关乎洪荒的安危。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是盘古残脉,是道祖钦点的洪荒守护者,手中的破煞剑,将成为他破局的又一利器,为洪荒的和平,为各族的存续,再添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