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护得挺紧。”狐女轻嗤一声，蓬松的狐尾不慌不忙地卷住了夜溪的腰，宛如一道藤蔓缠绕住猎物，轻而易举地将她抛向洛川，就像丢掉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接好了，小虫子。”
洛川看着夜溪飞向自己，几乎没有时间思考，他本能地双臂伸开，急忙踉跄着往前一步，拼命去接住夜溪。
她的身体轻得像一只羽毛，但带着不容忽视的冲击力。
洛川的手臂本就酸软，那股冲击感直接让他感觉到骨头都在剧烈抗议，旧伤像火一样烧了起来，肋下的伤口也毫不客气地爆发出尖锐的痛感。
但他没有选择后退，一咬牙，硬生生把她接住了。
“夜溪！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混杂着疲惫与焦虑，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眼中满是紧张。
夜溪的身形虚弱，仿佛随时会坠入虚无。
冰冷的体温透过破烂的衣服传递过来，瞬间让洛川的心都被冻住。
她剧烈地咳嗽，苍白的脸颊上因缺氧和咳嗽的原因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冰蓝色的瞳孔依旧带着那股未散去的恐惧和剧烈的痛苦。
“咳咳......洛......洛川......？”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似乎已经失去了很多力气，眼神有些迷离，气若游丝：“你......我......没事......咳咳咳......”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洛川破烂衣物的边缘，动作微弱，几乎看不出力道。
“就你一个？姜老师呢？！”洛川一边扫视四周防着那狐女，一边急吼吼地问。
A级的姜老师在，他们起码还能挣扎一下。
夜溪的目光更为迷茫和混乱，她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不......嗯......姜老师......他们......走丢了......”
洛川：“？？？”
姜老师走丢了？不对啊，确定不是你自己掉队了？
但此刻显然不是纠结语法的时候，洛川心里猛地一紧，迅速扫视了周围一圈。
姜老师......如果在这里，他们的生存几率就会大很多。
可眼下，除了他们俩，哪儿也看不见她。
心底的疑惑瞬间被打断，他看着身前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的夜溪，感觉到她的微微颤抖以及那股几乎要冻僵的体温：“算了......你没事就行。”
“喂喂喂，这里还有人呢。”狐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磁性，仿佛没有丝毫紧张，整个人站得轻松自在。
她的尾巴轻轻晃动，狐耳也轻轻转动，仿佛在戏弄一场精彩的表演。
洛川猛地抬头，身体瞬间绷紧，立刻将夜溪往身后一塞。
右臂因为刚才掷钢筋的动作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抬也抬不起来。
不敢放松警惕，眼神死死盯着那只充满敌意的狐女：“你是谁？兽人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狐女听到这话，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嘴角弯起一抹轻蔑的笑：“问别人名字之前，怎么着也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没礼貌的小虫子。”
她笑了笑，微微摆手，“算了，反正这是你们人类的地盘，我这个‘客人’也该先介绍自己了。”
她向前轻盈一步，熔金瞳孔在血色天光下流转冷芒。
“涂灵。”两个字从她唇间滑出，像琴弦拨完最后的余韵，异样动听，也异样危险。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洛川眼前的世界猛然变得模糊。
涂灵的身影，像鬼魅般从空中消失，速度快到超越了他所有的反应能力。
她不再依靠步伐移动，而是像是空间瞬间切换般，让洛川根本无法捕捉。
冰冷的杀意针尖般刺向洛川的眉心。就在这瞬间，他的肌肉仿佛被硬生生抽紧，甚至来不及思考。
毫无选择，身体几乎在本能的驱使下将夜溪猛地推开，同时，左手那根锈迹斑斑的钢筋横在了身前，拼命去挡那袭来的攻击。
“嗤——！”
没有金属撞击声，只有一声让人心底发寒的撕裂轻响。
涂灵鬼似的出现在他面前一尺不到。她甚至没动用武器，只是五指微张，指尖随意一划——
那根粗硬锈蚀的钢筋，在她爪前就像热刀切黄油，悄无声息被从中劈开！断面光滑得像打磨过！
恐怖力道没停。劈断钢筋后，涂灵手腕轻抖，那条蓬松长尾拧成一股钢鞭残影，结结实实轰在洛川胸口。
“噗——！”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让洛川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胸骨仿佛被一辆货车迎面撞击，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血液翻涌，内脏像被压碎的玻璃一样痛苦。
他和夜溪的身体同时飞了出去，仿佛被重型卡车撞中，毫无悬念地脱离了地面！
“砰！哗啦——”
两人重重砸进废墟中，周围的砖石碎裂开来，烟尘四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灰尘味。
洛川的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珠洒落在碎石和破裂的水泥地上。
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他失去意识，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像被重锤敲击，晕眩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夜溪也被摔得不轻，痛苦地呻吟着，身形微微颤抖，却挣扎着无法起身。
而涂灵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切断钢筋的手。
她的护腕上方露出几根柔软的狐毛，然而，竟然沾染上了几缕淡淡的黑雾。
“滋滋——”
黑雾迅速与她体内的源核发生冲突，源律被排斥，没法同化，更没法驱散那几缕黑雾，反而被逼退，甚至开始渗透她的身体，带来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涂灵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警觉。
她轻轻一抖，黑雾才渐渐散去，但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住了洛川。
绒毛恢复光洁，仿佛毫无损伤。
但涂灵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刚才黑雾附着的位置，脸上玩味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极度凝重和深沉的疑惑。
她缓缓抬头，熔金色的目光穿透尘埃，像两把刀子，钉死在远处废墟里正挣扎着想撑起来的洛川身上。
那眼神，像在重新鉴定一件完全超出认知的、不可思议的“怪物”。
她红唇轻启，嗓音依旧磁性，却彻底没了之前的慵懒和戏谑，每个字都清晰冰冷，带着巨大的困惑和审慎。
“不是异能，也不是源律......”她视线锐利得像要剖开洛川的肉身：“......甚至，跟源律相互排斥？”
她微微眯眼，狐耳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人族？——”她的笑容更深，眼底却充满了冰冷，“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