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柱子顶端裂开的晶体，正对着她们的方向。
慕倾月没眨眼，手指已经掐住幽潜符背面的逆灵纹路。她知道这玩意儿充其量只能干扰锁定三息，但三息够干不少事了。
“走偏角！”她一把拽过云逸，往左下方猛扎。
几乎同时，一道暗红光束从水晶眼中扫过，贴着他们刚才的位置掠出，海水被切开时发出类似玻璃刮擦的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
两人借势下坠，避开第一波扫描。玉简的微光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弧线，像夜里甩动的萤火虫。
“你那符纸还在吗？”她在水底传音，声音断断续续。
云逸点头，手摸向腰间，抽出那张贴过的追踪符。符纸表面泛着淡淡的余温，像是刚从炉子里捞出来。
“还好没烧。”他咬牙，“数据存住了。”
“别庆幸太早。”她盯着远处重新稳定下来的红光脉络，“它不是防御阵，是活的。刚才那一扫——是在记录我们的频率。”
云逸脸色一变：“你是说……它在学习？”
“不然呢？”她冷笑，“你以为远古文明造个灯泡给你照路？这东西是看门狗，还是带摄像头的那种。”
海底的金属板再次震动，这次不再是单一的脉冲，而是有节奏地收缩扩张，仿佛整片结构开始呼吸。那些缠绕柱体的灵丝缓缓扭动，像苏醒的蛇群，朝四面游走。
“得拿到流向图。”她说，“不破局，也得知道门锁在哪。”
“可氧气只剩两刻了！”
“那就快点。”她直接掏积分界面，余额显示**47**，“玄渊阵师，激活。”
系统卡了半秒，弹出提示：【环境干扰，功能加载中…】
“又来这套？”她心里骂了一句，“你是系统还是老年机？”
终于，一股冷硬的气息从体内升起，视野瞬间切换成某种非人视角——所有流动的灵力都变成了带颜色的线条，金属纹路自动拆解成可读序列。
她低头一看，脚边一块金属板上的符文正在缓慢重组，方向指向柱体核心。
“星骸文。”她脱口而出，“‘禁锚·守枢·勿启’。”
云逸听得头皮发麻：“翻译成人话？”
“别碰柱子。”她收回视线，“整个装置是个沉睡的枢纽，仙岛靠它维持空间定位。我们刚才触发的是二级警戒协议，再往前一步，怕是要启动清剿模式。”
“所以现在怎么办？站着等它请我们喝茶？”
“测绘。”她把云逸推到一块凸起的金属边缘，“你画流向，我解析结构。记住，只看，不动手。”
云逸咬牙展开符纸，指尖凝出一丝灵力，开始复刻刚才记录的能量轨迹。每一笔落下，符纸就微微发烫，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压力。
慕倾月则蹲下身，手掌贴上金属面。马甲带来的感知能力让她能“听”到地底深处传来的共鸣——七层嵌套结构，外三内四，和她之前判断一致。最底层那根柱体，直通地壳以下三千丈，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灵脉节点。
“难怪拔不动。”她喃喃，“这不是阵法，是基建。”
突然，玉简震动了一下。
氧气剩余：一刻半。
“加快。”她催促。
云逸额头冒汗，最后一笔刚落，整张符纸猛地扭曲，边缘焦黑卷起，像是被高温灼烧过。
“拿到了！”他死死攥住。
可就在符纸收进储物袋的瞬间，整片海底的红光骤然加剧，灵丝集体转向，朝他们所在位置围拢。
“它发现我们偷数据了。”慕倾月一把将他拉后，“跑！”
两人急速上浮，但水流阻力明显增强，像是陷入粘稠的胶体。头顶五丈处有一片礁石群，形状杂乱，或许能藏身。
一道灵丝横扫而来，擦过慕倾月后背，幽潜符当场炸裂，碎片混入水流。
她闷哼一声，肩胛骨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锤子轻轻敲了一下。
“你还行？”云逸问。
“死不了。”她吐出一口浊气，“就是以后洗澡得找人帮忙搓背。”
又一道灵丝逼近，这次目标是云逸。他慌忙甩出一张干扰符，勉强将其引偏，但动作一滞，速度慢了半拍。
慕倾月反手掏出最后一张避息符，咬破指尖，血滴在符纸上，迅速渗透。
“静默泡膜，开。”
符纸化作一层透明薄膜，瞬间包裹住两人，连呼吸声都被压到近乎消失。灵丝从旁边滑过，迟疑片刻，缓缓退回。
“有效。”她松了口气，“但它不会信这个伪装太久。”
他们继续上浮，动作放慢，顺着暗流边缘移动。靠近礁石群时，特意绕开明亮区域，躲进一处狭窄岩缝。
外面红光仍在扫射，但频率降低，似乎暂时放弃了搜寻。
云逸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气，玉简显示氧气还剩半刻。
“现在呢？”他问，“我们知道它是啥，也知道不能碰，然后呢？”
“然后等。”她闭眼调息，手里紧握那张记录图谱的符纸，“等系统恢复一点功能，或者……等它自己出错。”
“你真觉得它会出错？”
“机器再聪明，也有死循环的时候。”她睁开眼，“它要守护这个装置，就得持续监控。监控就要消耗能量，消耗就要补给。只要它不是永动机，就有疲软期。”
“万一它是？”
“那我们就当两具沉尸，好歹也算给海底添点有机质。”
云逸翻了个白眼：“你这安慰人的方式真独特。”
她没接话，低头检查积分余额。马甲功能还在运行，但系统提示：【积分不足，倒扣风险已触发】。
“再用一次就得欠费。”她嘀咕，“到时候会不会收到催缴符？”
正说着，岩缝外的红光忽然减弱，灵丝停止游动，缓缓缩回柱体周围。整个海底装置进入低功耗状态，像是完成了警戒周期。
“机会。”她立刻起身，“最后一次扫描。”
她再次激活玄渊阵师马甲，尽管系统提示加载延迟，但她强行推进。视野中，能量流向图重新浮现，顺着灵丝回溯，最终汇聚于水晶内部。
“果然。”她低声，“调控阀心不在柱体，而在眼球内部。切断传导，必须破坏水晶。”
“可警告说了‘勿触核心’。”
“警告是谁写的？”她冷笑，“是系统临时生成的，还是玉简自带的？如果是后者，说明出厂设定就有忌讳。这意味着——碰了会出大事，但未必是当场死。”
云逸瞪着她：“你打算试？”
“不。”她收起马甲，“我打算让别人去试。”
“谁？”
“等到了就知道。”她看了眼玉简，“氧气快没了，先上去。”
“上面还有屏障，回不去船。”
“不一定非要回船。”她指了指上方某处，“看到那片发亮的海藻群了吗？底下有空腔，足够藏人。我们先换气，再想办法。”
云逸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把拉住。
“别废话，走。”
两人借着泡膜掩护，缓缓脱离礁石区，朝海藻带移动。途中避开两道巡逻灵丝，动作谨慎如夜行小偷。
抵达目标区域后，慕倾月伸手拨开浓密藻叶，露出后面一个半封闭的洞穴。里面干燥，有少量空气积聚。
他们钻进去，摘下玉简，大口呼吸。
“你刚才说‘让别人去试’。”云逸终于忍不住，“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靠在石壁上，指尖轻敲符纸，“有些人，比我们更想毁掉这座仙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