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影子还在蔓延，像墨汁滴进清水里缓缓散开。慕倾月没动，手中的玄光令边缘硌着掌心，她忽然低头，从袖中抽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封皮上三个字歪歪扭扭：《血脉引》。
没人看见她是何时取出的。
系统面板无声弹出：【检测到未知禁制波动，建议启用低阶解析模式，消耗积分x50】。
她指尖一划，确认。
“你还不休息？”夜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高不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刚被人捧上神坛，这时候躺下，容易摔得脸朝地。”她冷笑，“再说了，真休息得起吗？那帮老头鼓掌的时候，可没提接下来怎么办。”
夜渊没接话，只是往她身侧移了半步，恰好挡住从广场斜射过来的一缕阳光。他的袍角垂落，隐约有黑气缭绕，无声无息地在她周围布了一层屏障。
慕倾月没理他，翻开第一页。
字迹像是用干涸的血写成，断续扭曲，夹杂着某种倒置的符文。她刚凝神细看，太阳穴猛地一抽，仿佛有根针顺着颅骨往脑仁里钻。
【警告：认知干扰启动，疑似精神反制类禁制生效】
【是否进入模拟空间进行推演破译？】
“进去。”她默念。
意识瞬间下沉。
眼前不再是高台红毯，而是一片灰雾弥漫的空间。她站在中央，脚下浮现出古籍残页的投影，一个个字符悬浮在空中，像被风吹乱的纸片。
“系统，调出‘知识推演’功能，优先级最高。”
【正在构建语义模型……匹配中……】
【发现相似结构：南荒古祭文（已失传）→ 匹配度67%】
【建议结合《逆命书》第三章符文规律进行交叉验证】
她皱眉。上次用《逆命书》解阵还是在据点密室，那时候还有苏逸递灵力、夜渊压场子。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脑子里跟一堆鬼画符死磕。
“行吧，那就玩个大的。”
她抬手，将一段记忆拖入推演区——正是她在密室破解双反盗阵时，指尖画符的全过程。系统迅速抓取动作轨迹，与古籍中的笔顺对比。
【匹配成功！关键符文‘阙’与‘魇’存在镜像关联】
【破译进度：12% → 38%】
她松了口气，继续往下翻。
第二页记载的是一串地名，但不是常规叫法，而是以“阴脉交汇”“阳煞逆流”等术语标注位置。她盯着看了三秒，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不是路线图……是供能网络。”
血煞殿能在暗处经营多年，靠的不是人多，而是借地势聚灵。这三个据点分布在三条废弃灵脉的节点上，彼此呼应，形成循环供能体系。只要其中一个被毁，其他两个会自动增强输出，补足缺口。
怪不得上次炸了主据点，地面还会震。
【破译进度：65%】
【新信息解锁：弱点标记——每逢朔月，节点间能量传输会出现0.3息的断层】
慕倾月眼睛亮了一下。
0.3息，对普通人来说连眨眼都来不及。但对她而言，足够用雷龙鞭抽爆三个阵眼了。
意识回归现实，她睁眼，天色已暗。高台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片金幡在风里晃荡。
“你在里面待了四个时辰。”夜渊说，“外面的人以为你走火入魔了。”
“那他们误会了。”她合上古籍，“我只是在想，怎么把别人的命门，变成自己的跳板。”
——
议事殿内烛火通明。
天衍宗掌门坐在主位，另外两派长老尚未到场，但他已经让人备好了茶案和沙盘。
慕倾月将古籍放在桌上，没推过去，也没收回。
“你说这东西能定位残余势力？”掌门问。
“不是定位。”她纠正，“是预测。他们不会随便换窝，只会顺着灵脉转移。我敢打赌，现在已经有两股力量在往新的节点集结。”
“依据？”
“依据是你们刚才给我颁的奖。”她淡淡道，“杀了大头目，小喽啰不跑才怪。但他们得找地方喘气，而全境符合‘阴脉+煞源’条件的，就这三个坑。”
掌门沉默片刻，伸手示意沙盘。
她走过去，指尖蘸了茶水，在三个位置各画了个圈。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每处都有独立阵眼，但共用一条隐脉。如果同时动手，哪怕只差一瞬间，都会触发连锁防御。”
“所以你的意思是？”
“别同时。”她说，“要错开。”
“你说什么？”
“先打最弱的那个，逼他们把资源调过去救火；等他们忙着输血，再突袭最强的主节点——剩下那个孤立无援，自然崩塌。”
掌门盯着沙盘，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像正道作风。”
“正道作风是摆擂台一对一？”她笑了一声，“那你不如现在就去发战书，约他们下个月初八正午在东山口决斗，胜者通吃。”
掌门没生气，反而缓缓点头：“激进，但有效。”
“我不在乎激不激进。”她收手，“我只在乎，能不能彻底断根。”
——
深夜。
慕倾月回到居所，门刚关上，系统提示再度浮现：
【检测到异常灵波波动频率，疑似远程监视痕迹——来源不明】
她没立刻查看，而是先把古籍放进储物戒，顺手给它加了三层封印。
然后才点开监控回放。
画面是模拟空间内的视角，显示半小时前，有一道微弱的数据流试图接入她的推演进程，持续时间不到两秒，就被系统拦截并反向追踪。
可惜，源头加密。
“有意思。”她喃喃，“现在连数据都能跨境偷窥了？”
窗外月光斜照进来，落在桌角。她伸手摸了摸玄光令，冰凉依旧。
突然，手指一顿。
令牌背面，原本光滑的符文区，此刻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小字，像是被人用指甲轻轻刻上去的：
“别信北线。”
她盯着那句话，足足五秒。
没有署名，没有暗示，甚至连笔迹都看不出是谁留的。
但她记得，授勋时，掌门亲手递来的令牌，全程无人触碰。
除非……
这东西本就有问题。
她缓缓抬头，望向窗外。树影静止，空气无扰，仿佛一切如常。
可就在她视线落下的瞬间，屋檐角落的瓦片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擦过。
她没起身，也没叫人。
只是轻轻把玄光令翻了个面，压住那行字。
然后坐回椅中，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