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炸开的刹那，她已经不在原地。
残剑挑起三块碎石，精准砸向红雾最浓处。雾气像是活物般扭动了一下，朝侧方偏移，给她腾出半步空隙。那不是普通的阴气，闻着有点像发霉的糯米糍，还带着点铁锅烧糊的味道——系统标注为“腐脉浊息”，轻吸一口就能让经脉打结。
她没退，反而往前压了半步。
指尖在石缝边缘一扫，刚才刻下“快走”二字的位置还有余温。不是灵力残留，是某种符纸燃烧后的灰烬反应。系统回放影像，时间轴倒拨三秒，画面卡顿了一下，在“快走”出现前零点八秒，石缝里确实闪过一丝银光，细得跟蚊子腿似的，一闪就没。
“传讯自毁符？”她嘀咕，“还挺讲江湖规矩。”
但这符不该出现在这儿。能悄无声息贴进石缝，还能避开系统警报，要么是用了高阶隐匿手段，要么……就是对方根本不怕被查。
她眯眼看向那根蟠龙柱。琉璃珠还在转，频率和地底波动完全同步。刚才清扫的杂役早就不见了，连执事弟子也撤得干干净净，仿佛这片区域突然成了无人区。
“系统。”她在识海里敲字，“解码模块开全功率，目标：追踪远程指令信号源。积分扣。”
【消耗80积分，开启‘蛛网破译’模式，持续时限三分钟】
视野瞬间变成一片数据流。淡金色的波纹裂开，分化成无数细线，顺着地下灵压蔓延的方向逆向爬行。信号经过七次跳转，每次都在不同庆典法器间切换，最后锁定在一个废弃通风口内的老式灵灯上——正是刚才那个换清扫工具的弟子停留过的地方。
“好家伙，拿宗门公共设施当通讯中继站？”她冷笑，“这操作比蹭wiFi还不讲武德。”
她没急着去拆灯。这种级别的布局，肯定不止一个中继点。真去碰，说不定立马触发反追踪机制，到时候整个西廊都会知道有人在查。
她转身钻进一条暗巷，脚踩在排水槽边缘，借力翻上屋檐。这里视野开阔，能同时盯着蟠龙柱、通风口和东侧偏殿三个关键点。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苏逸半个时辰前塞给她的轮值名单。
名单上有三个名字不对劲。
一个是“林远舟”，宗门记录显示此人三个月前死于妖兽袭击，骨灰都撒进灵河了，结果今晚排班表上赫然写着他在东区守夜；另一个叫“陈砚”的，测灵镯明明戴在灰袍人手上，本人却登记在闭关名录里；第三个更离谱，名字直接写成“执事乙”，连编号都没填。
“冒名顶替都这么敷衍？”她把纸条揉成团，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现在的反派是不是都不卷了？”
但问题就在这儿——太不卷了，反而显得刻意。像是故意留下破绽，引人去查。可如果真是陷阱，为什么还要留“快走”警告？
她抬头看天。焰火还在炸，五颜六色的光扫过云层，像极了现代跨年晚会的激光秀。只是这场“演出”背后，有人正在偷偷改剧本。
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新一轮指令上传，内容加密，来源仍不明。能量流向更新：东岭废塔方向出现微弱共鸣，强度持续上升】
她眼神一沉。
果然，目标是废塔。那地方早被封印，按理说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现在不仅有人想转移阵枢，还打算重启旧术——而他们选的时间，正好是全修仙界最松懈的时刻。
“系统，调历史任务记录。”她低声，“关于‘阴蚀引脉散’的信息。”
【检索完成：该物品曾作为任务奖励出现，等级：禁术残方·仅作警示用途。说明：源自血魔宗失传秘典，具强腐蚀性与寄生性，可激活死体经络，形成伪活阵】
她瞳孔微缩。
这东西本不该外流。别说普通弟子，就连长老院都没权限调阅完整配方。现在不仅被人拿出来用了，还用得这么熟练，说明幕后之人要么接触过核心禁库，要么……本身就是当年参与封印的人之一。
“内鬼？”她喃喃，“还是熟人作案？”
想到楚瑶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她手指一紧，差点捏碎残剑剑柄。但很快又松开。现在怀疑谁都行，唯独不能让情绪带节奏。上次因为信任错误，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这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蠢。
她重新打开马甲定制界面，快速浏览选项。
“幽隐探子”还能撑两分钟，之后就得重新充能。要继续潜行，得换个身份。她点开“玄机策士”马甲——这是上次完成极难任务才解锁的高级伪装，自带情报分析加成和短程灵识屏蔽功能。
【消耗120积分，启动‘玄机策士’身份】
气息瞬间一变。原本稀薄如雾的状态转为沉稳内敛，连心跳节奏都被调整到与周围环境共振的频率。她低头看了眼手腕，那里有一道未愈的伤痕，是夜渊精血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隐隐发热，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但她没理会。
他知道她会自己处理。他退开了，不是放弃，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这点她清楚。可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哪怕那人曾为她挡下七道灭魂雷。
她再次调取信号路径图，结合苏逸提供的玉令异常波动，终于拼出一条逻辑链：
有人利用职务之便，替换值守人员，打通内部通道；
通过庆典道具建立中继网络，远程操控地底阵枢；
使用禁术材料激活活体阵眼，意图将核心转移至东岭废塔；
全程隐蔽，却故意留下可查线索——像是在测试反应速度，又像是在筛选谁够资格“入场”。
“这不是阴谋。”她忽然笑了，“是邀请函。”
而且只发给特定的人。
她摸了摸腰间的残剑。剑身冰凉，缺口处泛着哑光。这把破剑陪她从炼气期杀到金丹巅峰，砍过叛徒，斩过邪修，现在又要指向更深的黑暗。
她跃下屋檐，落地无声。脚步停在排水渠上方的阴影里，抬头望向东岭方向。天边云层厚重，压得月色发紫。远处山影轮廓模糊，像一头趴伏的巨兽，等着猎物主动靠近。
系统弹出最后一条提示：【初步结论生成：存在未知势力，正以庆典为掩护，实施活体阵枢转移计划。动机未明，组织背景待查】
她没看太久。
信息收集到这一步就够了。再往下查，风险指数直线上升。她现在缺证据，缺人手，缺一个能光明正大搜查的理由。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她靠在墙边，缓缓抽出残剑，横放在膝上。
手指轻轻抚过剑刃缺口。
下一秒，剑尖突然剧烈震颤！
不是感应到敌人，是系统强制报警——【检测到信号中断！中继节点已关闭，所有数据流消失】
她猛地睁眼。
东侧偏殿方向，那盏废弃灵灯的位置，光芒彻底熄灭。不只是灯，连带着整片区域的灵压监测都归零了，仿佛被人一刀切断。
她立刻冲向通风口。
爬进去才发现，那盏老式灵灯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一小截烧焦的灯芯，黑得发亮，像是被高温瞬间碳化。
她捡起来，凑近鼻尖闻了闻。
没有味道。
但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是对方，先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