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渊的手指垂了下来，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慕倾月站在原地，残剑插进地缝的刹那，她听见自己膝盖发出一声闷响——不是骨头裂了，是快撑不住了。她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道红线还在地下蠕动，像条活蛇顺着地脉往东南裂谷钻，而夜渊用尽力气拦她，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聚灵符。血痕刚成形，天地间便有微弱灵气被牵引过来，顺着经脉倒灌进识海。疼得她眼前发黑，但总算把沉下去的意识拽了回来。
“系统。”她在心里低吼，“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见。”
灰蒙蒙的界面终于闪了一下，像是老旧灯泡接触不良。紧接着，一道金光从她识海炸开，系统提示音带着点欠揍的欢快：
【主线任务“破邪归正”完成！】
【奖励发放中……】
【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重伤、灵力枯竭、积分清零、技能冷却中——建议优先领取丹药类奖励以维持生命体征。】
“你还有脸提醒我活着？”她冷笑，“上次说‘奖励丰厚’，结果给我一张废符，差点让我在楚瑶面前当场表演断气。”
【本次为S级任务结算，宝库已解锁三重奖励池，请查收。】
光幕展开，三行大字浮现在前：
【法宝·玄霄镜】——可映照人心执念，防御精神类攻击，绑定即生效。
【丹药·九转凝婴丹】x3——冲击元婴境三次机会，失败不损根基。
【功法·太虚衍道诀（顶级）】——炼气、炼神、炼魂三位一体，修至大成可窥天机。
慕倾月盯着那枚丹药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这回倒是大方了？是不是知道我不活，你也得跟着报销？”
【本系统与宿主命运绑定，生死与共，童叟无欺。】
“少来这套。”她抬手一召，一枚凝婴丹落入掌心，丹丸通体莹白，表面流转着淡青色纹路，隐约有雷光在其内游走。
她转身走向苏逸。
他仍躺在石台上，脸色苍白，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她蹲下身，掰开他的嘴，将丹药塞进去，随即一掌拍在他丹田位置。
“吞下去，敢吐出来我就把你挂在门口当警示牌。”
丹药化开，苏逸身体猛地一震，周身灵气骤然翻涌，皮肤泛起淡淡青光。他眉头紧皱，似在承受巨大压力，但气息却是在稳步上升。
“行，能扛住就行。”她收回手，擦了擦额角冷汗，“等你醒了记得请我喝酒，这一颗够你省八年苦修。”
第二枚丹药她留给了自己。
服下瞬间，体内仿佛有座火山被点燃，灵力如潮水般冲刷经脉。她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任由药力在体内扩散。突破元婴的契机已经浮现，但她没急着冲击——现在不是时候。
就在她运转心法之际，眉心忽然一凉。
一道银光自识海升起，化作一面古朴铜镜虚影，缓缓融入她的额头。玄霄镜认主完成的刹那，她脑中嗡的一声，多年积压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拂去，那些因背叛、厮杀、孤独而滋生的戾气，竟短暂平息下来。
“这镜子……还挺会做心理疏导？”她摸了摸眉心，感觉整个人清明了不少。
可还没等她细品，系统又蹦出一条提示：
【警告：检测到高危情感波动源，距离五十步，目标：夜渊。】
【情绪分析：病态依恋值97%，灵魂纠缠指数超标，建议宿主保持安全距离。】
“哈？”她差点笑出声，“你让我离他远点？上个月是谁说‘建议多亲近男主以提升好感度’的？”
【那是基于感情线推进需求。当前情况属于异常状态，持续接触可能导致宿主神识受损。】
她懒得再争，起身走到夜渊身边。
他依旧昏迷，唇角渗着血，胸口起伏微弱。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指尖刚触到皮肤，就察觉不对劲——魔气在反噬，而且比之前更凶。寻常丹药根本压不住，系统商城里唯一能救他的，是一种叫“精血温养”的偏方。
代价是她的血。
“真是麻烦。”她抽出随身匕首，在手腕划了一道。
血珠滴落，刚好落在他干裂的唇上。第二滴入嘴时，夜渊睫毛颤了颤，喉咙滚动了一下，竟真的咽了下去。第三滴落下，他手指微微蜷缩，像是想抓住什么。
她正要收回手，系统突然剧烈震动：
【重大异常！检测到双向灵魂共鸣反应！】
【警告：该行为可能触发‘命契绑定’，是否继续？】
“命契？”她愣住，“谁允许你们偷偷加这种功能的？”
【此为隐藏机制，需双方精血交融且情感浓度达标方可激活。当前进度：12%。】
她盯着夜渊的脸看了几秒，忽然冷笑：“想得美。我才不想跟你绑一辈子。”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剩下的血抹在他伤口边缘，低声嘀咕：“你要敢醒来跟我提什么契约，我就说这是喂狗。”
夜渊没回应，呼吸却渐渐平稳下来。
她坐回石头上，抬头看了眼天色。暮云四合，战场废墟笼罩在一片暗红之中。远处追击队伍还没回来，静息结界内的风很轻，吹不动她的衣角。
《太虚衍道诀》的口诀已在识海生成，她试着默念第一段，顿时感觉天地灵气流动的轨迹清晰了几分。这不是普通的功法，而是真正能触及“道”的东西。
可惜现在没时间参悟。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残剑——剑身布满裂痕，刃口崩了好几个口子，握柄上的布条早就被血浸透，硬得像铁片。
就是这把破剑，陪她砍翻了玄阴老祖，救下了苏逸，也斩断了楚瑶的野心。
“你说你要是把奖励早点给齐，我能少挨多少刀？”她对着系统抱怨。
【已根据宿主历史任务完成率进行动态补偿，后续还将发放额外积分。】
“哦，现在知道心疼我了？”她嗤笑，“早干嘛去了？”
正说着，眉心的玄霄镜忽然一闪。
她猛地抬头，视线穿过层层烟尘，竟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异样——有人在窥视。
不是实体，也不是灵识探查，而是一种近乎“注视”的感觉，来自极远的地方，却又精准落在她身上。
她立刻收敛气息，装作毫无察觉，手指却悄悄掐住了剑柄。
【未检测到敌意来源，疑似高阶修士隔空观象。】系统难得紧张了一回。
“观象？”她眯起眼，“谁这么闲，隔着千里看我疗伤？”
话音未落，夜渊的手突然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掌心朝上，像是在接什么东西。
她怔了一下。
下一瞬，一道极淡的红线从他掌心浮现，与地底那条诡异的痕迹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