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好了。
荤素齐全加白米饭。
搁平民百姓家，都算国宴了。
“吃完了我们接着聊。那李七叔，这会莫非仍旧是白丁，今早不用取当值吗？”明洛想了想对方的穿着打扮，肯定没领正经的官方差事，这是为何？
“他说，是医师你害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男人不在意地直接举起衣袖擦了擦嘴，舌头舔了舔唇边，似还在回味。
“我？”
明洛思绪凌乱了片刻，但抓住了脑海里稍纵即逝的一抹可能，是李二作主给她出的头？
“反正他说得很莫名其妙，气得暴跳如雷。”男人打了个饱嗝，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肚子。
人心说容易满足也很容易，比如此时此刻的男人，但一旦陷入贪欲，神仙都救不得了。
李耘富就是最好的例子，和明洛猜得八九不离十，李二虽器重李安远，对明洛也没那么上头，可对于此事，内心有自己的判断考量，他给了李安远脸，却不会在乎一个小小都尉的死活，一句话吩咐下去，断了此人今后念想。
明扬医院的纠纷吵闹自然入了长孙的耳，她甚至细问了两句具体经过事宜。
“好些医馆都看笑话，还有说孙神医快要回京了，到时哪里有宋明洛的风光。”
长孙只轻柔地用指腹感受着一盏白玉青梅五瓣茶壶：“孙神医回不回长安，和她有什么干系，她本身走的和孙神医就不是一条道。两人性子天差地别。”
长孙再问：“哪些医馆和她关系不好？”
“都不太好。”庄彩有些为难，大致说了几个原因，一来明洛没有显赫的医学家世，二来她异军突起，实属不讲‘武德’，三来她是女的。
”不过这些妨碍不到什么，宋医师因着声名远播，加上价钱公道，对贫富一视同仁，慕名而来的外地人反而比长安本地人多。”
“有闹到官府去吗？”长孙翻着要给几个孩子做秋衣的料子，比往年成色更好。
“没听说。”
长孙嗯了声，浅笑道：“要是真闹大了，你去和府衙招呼声，莫让宋明洛吃亏。”
“喏。”
明洛这边没有坐以待毙等着对方出招的习惯，她已经让姚九去打听有关李耘富的日常及家境。
人活在世上，只要不是孑然一身，多少都有软肋。
她不能等着别人出手，必须先发制人。
孙子兵法都说了，致人而不致于人，要去调动别人，不能等着别人出招。
每每遇到棘手的事，她多少感慨自己手下人不够用。
跑腿打杂吆喝的不缺，但能独当一面做事，如若姚如姚五如姚九般的太少。
“去吧，事成后来领赏。”
明洛待下的口碑一向无可挑剔，属于出手大方为人坦荡的，因此姚五素来死心塌地。
“喏。”
明洛再度将自己手下的女性盘点了遍，大致分成三类，第一类以温圆为代表，照料她生活起居，打点日常琐事。
第二类以功能性人才为主，比如会鸟语的安安，比如会医的汪巧月，有用的技术性人才。
第三类是若姚。
她硬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虽说她觉得良财不差，但他更多的是倾向管家类的管理型人才，不是她想要的类型。
不过转念想想，她自己也没十全十美，有能耐到能让他人信服，世道于女子从来艰难，她寻不到是正常的。
或许，她应该对积善堂更上心点？
从小培养好苗子，日复一日地洗脑？
她午后掐着点去了趟长孙府上，按惯例为高老夫人诊脉，老夫人午睡刚醒，气色瞧着一般，和最近气势如虹，烈油烹火的长孙家恰恰相反。
“老夫人这几日未睡好吗？”
怎么会呢。
女婿要做天子了，女儿要做皇后了，满门都要改头换面飞黄腾达了，这时候正常的老人家就算生着病，怕也能生龙活虎，到处蹦跶转悠。
“看来眼下乌青太重。”高老夫人声音都有些嘶哑。
秋风尚未吹起，怎么老夫人的身体已经看着这么糟糕？
高老夫人叹息道：”多有思虑而已，宋医师倒沉得住气，果真后生可畏，人老了难怪不中用。”
“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您福气在后头呢，不管今后如何，起码高家的体面富贵这一世全了。”
明洛没提长孙家。
毕竟她是先知，流淌着长孙家血脉的李治对舅舅一家可称不上宽厚，可明明他能荣登九五是因为他的母亲姓长孙啊。
“是啊，连你都那么小心。”高老夫人不胜唏嘘，“你都不敢说是长孙家。”
“外戚也没什么不好的，秦王对王妃感情很深。”
“事已至此……”高老夫人由婢女扶着起身，萎靡不振地靠在青花弹枕上，望向窗外夏末的浓浓绿意。
“方子我给夫人您调节一二，可否？”明洛斟酌再三，决定换一下老夫人平素吃的方子。
“你作主就是。”
比起行踪不定，云游四海的孙神医，高老夫人自然更喜欢定居长安随叫随到的宋明洛。
至于孙神医回京……她都懒得再派人去请。
前几次孙思邈回京，明洛不是躲在洛阳避人，就是随军在东南西北吃苦。
这回她总算能一睹古时名医的风骨水平了。
这位活过了许多朝的皇帝，历经数朝，似乎到李治年间才驾鹤西归，妥妥高寿。
且人家真的不爱功名利禄。
和明洛掉钱眼里的样子截然相反。
只是她没想到这位孙神医主动来了她的积善堂，等来人回报于她时，对方已经翩翩然离开了。
她正听着姚九关于李耘富的综述。
籍贯年岁没什么值得说，但男人常有的毛病里，他占了个好色，属于因此妻离子散的那种。
把门当户对的妻子嫁妆花在了平康坊，加上自身差事黄了，勋级被夺，搁谁都想着和离。
“他如今以何谋生？平康坊可是销金窟。”明洛疑惑。
“和咱们差不多的。”姚九挠了挠头，“给之前的上峰看家护院求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