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庶出，不说嫡母不管她，大母怕也懒得理睬，是男孩尚可看看成色，是女孩直接无视就得了。
“劳烦你与我说说魏莱坊当家的情况。”明洛了解完魏萍的情况后，切入正题。
“其实我没见过他……拜寿时也不过远远在下方磕了头。”魏萍神色黯然，低声道，“如今管事的是他长子，协助的是他幼子，中间夹杂着个宠妾生的次子，经常蹦哒着闹事。”
常见剧本。
明洛心底如是点评。
“孙辈里头反而安生，这仨儿子总共就三个孙子，两个是三房的，最大不过十五，啥事儿干不了，资质说是平平。长孙出自二房，也难怪当家的老太公偏爱次子，年二十，仪表堂堂，娶的媳妇儿出自大族，相当体面。”
明洛默默依照着魏萍的话在心中画了个谱系，不免惊讶：“管事的长子没生出儿子？”
这在大家族可要了命。
“六七个女儿。”
“喔。”和她打听得差不多，只是她不信在三妻四妾的加成下，真有身体健康的男人生不出儿子。
还当养在外头呢。
原来真没。
“魏家是哪里得罪医师了……”魏萍看着有几分怅惘，语气里到底暴露了几分虚弱和柔软。
明洛不瞒她，启齿一笑：“因为我也在酿酒。”
魏萍都来不及吃惊，身旁一直不做声的猫儿豁然抬眸：“医师便是敢和三大家打擂台的城外酒庄？”
明洛抿了抿唇：“嘿，算是。”
“医师真能耐，猫儿小瞧医师了。”猫儿敬佩不已。
“是啊。”魏萍忍不住地感慨。
明洛不免叹气：“这不焦头烂额么……换言之，魏家内部不是一条心，至少三条？”
“三条都不止，四五条都有。”魏萍道。
“是老太公上了年纪想扶植更小的儿？”明洛开动了下脑筋，眨眼间给了答案。
魏萍见怪不怪，笑道：“医师见识果然不一般，不止一个，老太公外头还养着心头好。”
“算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了，这把年纪不容易。”明洛颇为咋舌，听岁数，好歹六七十的人了。
“年轻时候穷还奔波，说是儿女没能养活，现在的长子也是快三十得的，每个儿子都宝贝，女儿给的嫁妆也多，出了名的疼儿女。”
明洛对其心性有了认知，莞尔一笑：“要不然怎么还能拢着儿孙其乐融融，换寻常人家，早打出狗脑子了。”
估计为人上对妻妾儿女都不错。
“医师似乎有了思路。”魏萍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儿，问了句。
“嗯，这么一大家子人突破口肯定不少，我尽量挑个省成本的。三房的那位，性子咋样？”
魏萍答得支支吾吾：“有点惧内，不过他娘子虽然彪悍，但心善，还愿意给奴好脸色。”
“你能把人约出来？”明洛觉得三房不错。
毕竟大房有实权，不见得愿意和她掺和失了老太公的欢心，至于二房，倚仗太多，不仅有偏心眼，还有岳家。
不过……
还是见见人探探话，人总归得自己支棱起来才行。
说不准三房是扶不起的阿斗呢。
“这……”魏萍为难地眉头紧皱，身旁的猫儿则不停拿手肘催促着自家三婶，一颗心急得很。
“放心，见面礼和你的行头我会准备齐全。”明洛自然不会叫魏萍破费，“吃饭的酒楼我选，另外若是约出来，我再给你一份酬劳。”
最后一句着实打消了魏萍最后一点犹疑，她万般不好意思：“是无论如何不能拿医师钱了，奴自当尽一尽力。”
“嗯。”
明洛给了大致的时间，直接带着人准备见面礼去了，端是干净利落。
魏萍出神地望着虚掩的木门，半晌道：“猫儿，我当你会催促着答应下那份酬劳？”
猫儿犹自恍惚，嘴唇微动试图说些什么，但又咽了下去。
“其实我晓得，生计艰难时不该讲骨气，不过……以宋医师的性情，八成还是会包一份给我。”
魏萍略有点惭愧，她这是以退为进。
“三婶……猫儿觉得，这位宋医师有真本事，看着也有靠山，重点是没看不起咱们的意思。”
猫儿拿过明洛的那杯茶，是最粗陋的竹筒杯，杯身处都有点斑驳的老旧感，她们虽然洗得干净，可瞧着依旧脏兮兮的。
“是吧，茶喝了好几口，半点不嫌弃咱们。这就够了，那些高枝，咱们一来攀不上，二来就算机缘巧合也很辛苦，每日奉承讨好不说，还要受气。”猫儿越说越有劲。
魏萍愣愣盯着竹杯看了片刻，方重重点头：“婶子懂猫儿的意思，人看得起咱们，咱们合该抓住机会，将来不说怎么个富贵周全，至少温饱无虞，给你也攒份嫁妆！”
“可不，都指望婶子了。”猫儿轻声细语，格外殷勤地给魏萍捏着肩膀。
“好说，咱们几人相依为命，等孩子出来，你帮着带带，婶子得去外头跑呢，当初你叔做中人时都带着婶子，多多少少学了点眉眼高低。”魏萍开始为今后谋划，日子到底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猫儿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这有什么难的，我弟就是我带的，不过婶子还得仔细琢磨琢磨，务必把宋医师交代咱们的第一桩事办妥了……要不婶子与我说说，这三房夫人什么性子，我也帮着参详参详……”
魏萍扶着腰站起身，慢慢舒缓着久坐的小腿膝盖，煞有其事点头：“诶可不是，第一趟事不能办砸了，这三夫人……”
如同明洛所仰望的那些上位者般，她对魏家婶侄俩的心思活动毫无察觉，无所谓对方抱有什么心态，哪怕是去告密都无妨，左右她和魏家是半撕破脸的状态，不差这点龃龉。
她离开后先去集市转悠了圈，结果左右看不中，索性回家去库房里翻找挖宝，顺便整理收纳。
平成被她支去干其他事，平娃在忙活医馆的杂事，跟在她身边的是若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