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刚因为吃掉川井联队升起的兴奋，瞬间被刘川这句“心里不踏实”给浇灭了，没人再吭声，都盯着他等着下文。
“不对劲，太他妈对劲了，”刘川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头在地图上吉野旅团部的位置戳着：“吉野这老鬼子，屁声都没放一个？看着咱们把他又一个联队嚼碎了咽下去？这他娘的不是他的作风，”
赵刚推了推眼镜，脸色也凝重起来：“老刘，你是说他在憋更大的坏水？”
“不是憋，是已经拉出来了，”刘川眼神锐利：“老猫，”
“这儿呢，”老猫脸上还带着野外潜伏的土腥气。
“你手底下那些夜猫子，就没探到点别的？吉野其他几个大队在干嘛？挖坑呢还是埋雷呢？”刘川逼问。
老猫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司令，正想汇报，咱们盯着川井这边的时候，吉野的主力确实没动窝，防区静得吓人。但靠近潞安方向的几个外围据点，鬼子活动突然频繁起来，运输车进去就没出来过，还加强了警戒，咱们的人靠不近。”
“潞安？”刘川一步跨到地图前，手指顺着潞安往根据地腹地划，“他想干嘛？从侧翼再捅一刀？不对……这方向山多路窄，大部队展不开……
魏大勇憋不住插嘴：“司令，管他娘的呢，咱刚啃了块硬骨头，兵强马壮，正好一鼓作气，把他那几个乌龟据点也掀了，”
“掀个屁，”刘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知道硬冲，鬼子越是这样不动弹，我越觉得后脊梁发凉，他肯定在琢磨更阴的招，”
他转过身，对着电台兵：“给总部和军区发电，就说我部判断，吉野旅团近期异常安静，恐有重大阴谋，其潞安方向据点活动异常，请求总部协调周边兄弟部队，严密监视日军第一军其他师团动向，特别是可能向潞安地区增兵的迹象，”
命令刚发出去，电话铃响起来。是负责侧面警戒的孔捷：“报告司令，不对劲，我防区对面那个鬼子据点，今天一早撤了，跑得比兔子还快，连他妈铁锅都没留下，”
“撤了？”刘川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哨兵发现的，我派人去摸了，真空了，”
紧接着，丁伟的电话也追了过来，语气同样透着蹊跷：“司令，我这边也是，两个前出的小据点鬼子连夜跑路了，工事都炸了，邪门得很，”
接二连三的报告，鬼子不声不响地收缩兵力？这比他们嗷嗷叫地冲上来更让人头皮发麻，
“收缩兵力……集中力量……”刘川盯着地图，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吉野想干什么？固守待援？还是……攥起拳头，等着给我来一下狠的？”
“报告，”一个参谋拿着刚译好的电文进来，脸色发白，“总部急电，据可靠情报，日军第一军司令部近日有异常调度，其直属的战车部队一部分，以及一个重炮大队，去向不明，总部怀疑可能加强给了吉野旅团，”
嗡——，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战车，重炮，这他妈是真要下死手啊，
“操，”张大彪忍不住骂了一句，“小鬼子这是要跟咱玩命啊，”
刘川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恐惧，反而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玩命？好啊，我正愁刚才没打过瘾，他吉野想把拳头攥起来？我就把他手指头一根根掰断，”
他猛地一拍桌子：“通讯兵，”
“到，”
“记录命令，一：各部队停止休整，立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依托现有工事，加固防御，特别是防炮洞，给我能挖多深挖多深，二：王承柱，把你的炮兵给我分散隐蔽好了，没有我命令，谁不准开炮，我要留着重炮招呼他们的铁王八，三：骑兵团，撒出去，扩大侦察范围，给我盯死吉野主力可能运动的每一条路，四：通知地方民兵和老百姓，立刻向深山转移，坚壁清野。”
一连串命令砸下去，整个根据地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老刘，”赵刚忧心忡忡，“鬼子要是真加强战车重炮，这硬碰硬……咱们吃亏啊，”
“硬碰硬？”刘川冷笑，“我看上去很傻吗？他吉野想逼我决战？我偏不随他的意，”
他手指点着地图上吉野旅团部和那几个突然安静下来的主力大队位置：“他不是缩回去吗？不是想集中力量吗？好，我让他缩，让他集中，”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狠厉的光芒：“张大彪，”
“到，”
“带你的一团，再加强特务营一个连，给我往前挪，挪到吉野眼皮子底下，修工事，摆出要强攻他旅团部的架势，动静给我闹大点，”
张大彪一愣：“啊？司令，这……这不是送上去挨炮轰吗？”
“让你去你就去，”刘川一瞪眼，“挨几下炮轰死不了人，但得让吉野觉得，我就要打他旅团部，把他拴在那儿，”
他又看向老猫：“你带上你的人，给我摸到鬼子收缩后空出来的那些区域，仔细查，特别是那些地形险要，适合藏兵埋伏的地方，我不信吉野撤得这么干净，没留后手，”
最后，他看向王铁锤：“铁锤，你的特务营主力，化整为零，全部换上便衣，带上足够炸药，给我渗透到吉野可能增兵过来的路上待命，听我信号，我让你炸桥就炸桥，断路的断路，”
分派完任务，指挥部里的人都琢磨过味来了。司令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司令，你是想……”赵刚眼睛亮了。
“嘿嘿，”刘川冷笑，“吉野不是想攥拳头吗？我就让他以为咱要砸他拳头，等他把注意力都放在旅团部，等他把那点战车重炮都调过来……我就去掏他的腚眼，把他刚收缩回去的那些据点，刚让出来的地方，全给他占喽，抄他的后勤，断他的退路，我看他那攥紧的拳头，没了后勤，还能硬气几天，”
“妙啊，”张大彪一拍脑袋，“围魏救赵，不对，是围点打援……也不对……”
“管他什么计，”刘川一挥手，“能咬下肉来就是好计，都愣着干什么？执行命令，”
部队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张大彪带着人咋咋呼呼地前出，摆开强攻架势，果然吸引了鬼子大量火力，炮弹时不时就砸过来一阵。老猫的人像幽灵一样消失在敌后。王铁锤的人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林。
刘川坐镇指挥部，电台和电话此起彼伏，各种情报雪片般飞来。
“报告，张团长报告，鬼子炮火很猛，但我方工事牢固，伤亡不大，”
“报告，猫连长发现三号区域有疑似鬼子埋伏迹象，”
“报告，王营长所部已到达指定位置，隐蔽待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知道，司令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
突然，负责监听鬼子通讯的电台兵猛地抬起头，激动地喊：“司令，截获吉野旅团部发往潞安的电报，内容……内容是催促战车部队和重炮加快速度，务必于明日拂晓前抵达指定位置，”
“指定位置是哪儿？”刘川猛地追问。
“就是……就是张团长他们正面佯攻的方向，”
“好，”刘川眼中精光爆射，“鱼咬钩了，吉野这老小子，真以为我要啃他硬骨头，”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下令：“信号弹，三发红色，给王铁锤发信号，动手，给我狠狠炸，把他增援的路全给我掐断，”
“命令老猫，确认鬼子埋伏点，给他娘的来个反包围，吃掉他，”
“命令张大彪，给我顶住，最后一阵炮火，打完就给我撤下来，伤亡大了我饶不了他，”
“命令预备队，跟我出发，去接收鬼子给咱腾出来的好地方，”
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在黄昏的天空中格外醒目。
紧接着，远处隐隐传来连绵不绝的剧烈爆炸声，那是王铁锤的人在尽情破坏，
很快，老猫那边也传来了交火的激烈枪声，
吉野的如意算盘，彻底被打碎了，
刘川拿起望远镜，看着远处渐渐稀疏的炮火和开始有序撤退的张大彪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吉野啊吉野，”他喃喃自语，“你想跟我玩决战？我陪你玩的，是抄家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