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打开的瞬间,那股带着陈腐水汽与淡淡腥味的阴风扑面而来,让沈墨与林清音同时心生警兆。沈墨下意识地将林清音护在身后,灰白色的“冰魄剑罡”在体内悄然流转,蓄势待发。林清音也凝神戒备,玉指轻按琴弦,随时准备以音波御敌。
火折子的光芒投入通道,照亮了前方数丈。这是一条明显由人工开凿、而后又经地下暗河长期冲刷形成的甬道,四壁光滑,布满湿滑的苔藓与水渍。脚下是浅浅的、几近冻结的冰水,水流声正是从通道深处传来,幽远而空灵。
那腥味虽然淡薄,却如同附骨之疽,萦绕在鼻尖,昭示着前方并非坦途。
“跟紧我。”沈墨低声道,率先迈入通道。冰水浸过脚踝,刺骨的寒意传来,但他周身剑罡微吐,便将寒气与水流隔绝在外,步履沉稳。林清音紧随其后,内力运至足底,踏水而行,如履平地。
通道初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且曲折蜿蜒。越往里走,空间逐渐开阔,水流也愈发湍急,水声隆隆,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震耳欲聋。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提供了些许照明,也让环境显得更加诡秘。
行进了约莫一里,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是一条宽阔汹涌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奔流不息,散发出浓郁的寒气。而在暗河之上,横亘着一座古老的石桥,桥面斑驳,护栏多有残损,是通往对岸的唯一路径。
然而,就在石桥的中央,盘踞着一个令人心悸的身影。
那是一条通体覆盖着幽蓝色鳞片、粗如巨蟒,却生有四肢利爪的怪异生物!它头颅似蜥,口中利齿交错,一双竖瞳闪烁着冰冷残忍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闯入者。其周身散发出的凶戾气息,远比之前的冰魇更为凝实、暴虐!显然,是这地下暗河长久滋养出的凶物。
“是‘寒水蚺’!小心,它剧毒无比,且力大无穷,能绞碎金石!”林清音低声示警,认出了这罕见凶物。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寒水蚺粗壮的长尾猛地一拍水面!
“轰!”
一道混合着碎冰与漆黑河水的巨浪,如同墙壁般朝着桥头的两人狠狠拍来!浪涛未至,那蕴含其中的恐怖巨力和刺骨寒意已然临身!
“退!”
沈墨一声低喝,却并非后退,而是向前踏出一步!他双掌虚按,灰白色剑罡喷薄而出,并非硬撼巨浪,而是在身前瞬间凝聚成一面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冰魄剑盾!
“嘭——!”
巨浪狠狠砸在剑盾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剑盾剧烈震颤,其上灰白光芒流转,将蕴含的冲击力与寒意不断分化、瓦解、吸收!无数黑色的水花与碎冰被剑盾弹开,四散飞溅,却未能越过雷池一步!
然而,那寒水蚺异常狡诈,趁着浪涛掩护,庞大的身躯如同蓝色闪电,猛地从侧方水下窜出,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沈墨腰腹!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左侧!”林清音一直全神贯注,玉指在琴弦上猛地一拨!
“铮——!”
一道凝练如实质、高频震颤的音波利刃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寒水蚺探出的利爪腕部!
“嗤啦!”
音波与鳞甲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虽未斩断,却也让那利爪猛地一滞,攻势稍缓!
就是这瞬息之机!
沈墨眼神一厉,抓住机会,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白剑罡,如同穿越虚空,无声无息地刺向寒水蚺相对脆弱的——眼瞳!
攻其必救!
寒水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扭头避开,剑罡擦着它的眼角掠过,带走几片幽蓝鳞片,留下一道血痕。
它彻底被激怒,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长尾再次横扫,带着千钧之力,直接扫向石桥的桥墩!它竟是想毁桥,将两人困死在此!
“不能让它毁桥!”沈墨心念电转,瞬间明了这畜生的意图。石桥一旦被毁,暗河汹涌,他们绝难渡过。
“清音,助我!”他长啸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竟主动迎着那扫来的巨尾冲去!周身灰白色剑罡全面爆发,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人形利剑!
林清音与他心意相通,瞬间明白他的打算。她纤指疾舞,七弦琴音陡然变得高亢激昂,不再是单一的音波攻击,而是化作一道道无形的音波锁链,缠绕向寒水蚺的头部与身躯,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干扰与迟滞!
琴音入脑,寒水蚺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那扫向桥墩的巨尾也慢了半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墨已然冲到!他没有选择硬碰硬的对抗,而是将所有的“冰魄剑罡”凝聚于右拳之上,拳锋处灰白光芒刺目,仿佛握着一轮微型的冰寒太阳!
他没有攻击巨尾,而是猛地一拳,狠狠砸向了巨尾与身躯连接的——关节处!
“轮回劫·冰结!”
“咚!!!”
一声闷响,如同擂动了巨鼓!磅礴的冰寒剑罡伴随着轮回寂灭之意,瞬间灌入寒水蚺的关节!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那粗壮的尾部关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厚厚的、蕴含着毁灭剑意的灰白色坚冰覆盖、冻结!并且这股冻结之力,还在顺着它的躯体急速蔓延!
寒水蚺发出了惊恐而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因为关节被瞬间冰封而失去了平衡,重重地砸落在石桥之上,震得整座古桥都在摇晃!它疯狂挣扎,但那灰白色的坚冰异常牢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挣脱!
“走!”
沈墨一把拉住林清音的手,两人身形如电,趁着寒水蚺被暂时困住的宝贵时机,飞速掠过石桥,冲向了溶洞对岸的另一条通道入口!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对岸通道的黑暗之中,尚未松一口气之际——
“嘶嗷——!!!”
身后溶洞中,传来了寒水蚺一声充满了极致怨毒与疯狂的嘶吼!紧接着,是某种东西碎裂的巨响,以及更加汹涌澎湃的水声!
显然,那畜生不惜代价,强行崩碎了被冰封的关节,彻底陷入了狂怒!
而更让沈墨与林清音心头一沉的是,他们此刻所在的这条通道,并非向上,而是……一路向下倾斜,通往更深、更黑暗的地底!并且,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浓郁了!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脱离冰渊的真正出路,还是……通往更加可怕绝境的深渊?那寒水蚺的疯狂追击,又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