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那冰冷提示音报出的“0.001灵石”，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精准地浇在了洛辰刚刚燃起的那一丁点希望之火上。
爽文？就这？
别人家主角开局捡到上古神器，他开局赚了零点零零一灵石？这别说报仇了，买块豆腐撞死自己都嫌寒碜！
洛辰嘴角抽搐，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感觉银行的数学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千分之一的千分之一？这计算精度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哇哈哈哈哈！有了！老夫终于又有了！”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灶神苏吉利。这老头像是打了鸡血，原本虚幻的身体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此刻正绕着那依旧冰冷的灶台疯狂转圈，手舞足蹈，激动得虚影都在荡漾。
“感觉到了！是信仰！是热乎的信仰！虽然只有头发丝那么一丢丢！但它是真的！哈哈哈哈！天不亡我苏吉利！”他甚至试图去拥抱那冰冷的灶台，结果身体直接穿了过去，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但依旧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如果鬼魂有鼻涕的话）。
洛辰无语地看着这位因为零点零一信仰点就嗨到忘乎所以的资深神明，忍不住提醒道：“苏吉利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正事？”
“正事？对对对！正事！”苏吉利猛地停下转圈，一拍脑袋（结果手又穿过了脑袋），“还债！必须还债！大哥你放心！有了这开门红，接下来必定是财源滚滚…呃，信仰涓涓！那3.5信仰点，指日可待！”
他信心爆棚，仿佛刚才那个哭哭啼啼、撒泼打滚的不是他本人。
洛辰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几乎快要熄灭的指尖火苗，又指了指外面昏暗的天色：“我的‘赋能’服务是按时收费的，而且…好像快没能量了。您看…”
苏吉利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才注意到洛辰指尖那簇小火苗已经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嗝屁。他顿时慌了神：“别！别啊大哥！不能停！这刚见到回头钱…呃，回头信仰！停了生产线…不是，停了服务可不行！”
他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依旧是穿模旋转），忽然，他猛地停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哥！你等等！”
说完，他哧溜一下，整个虚影竟然完全钻回了那个冰冷的灶台深处。
洛辰一愣，这是…能量耗尽，回泉水…回灶台读秒复活了？
就在他疑惑时，灶台里传来一阵叮呤咣啷、仿佛在翻找什么破烂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苏吉利才费劲巴拉地从灶台深处拖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破旧、沾满油污和灰尘的小布包，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虚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苏吉利一脸肉痛，像是捧着自己命根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捧到洛辰面前。
“大哥…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了…当年最风光的时候，从灶火里提炼出来的一点【万家烟火精粹】…本来是想留着…唉，算了！”他一咬牙，将布包打开。
里面并非什么金光闪闪的宝物，而是三颗比米粒还要细小、颜色黯淡、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小渣渣？它们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但无比纯粹的温暖气息，与苏吉利本身那种落魄衰败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是…”洛辰能感觉到，自己指尖那快要熄灭的小火苗，对这三颗小渣渣传递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拿去！大哥！吸了它！”苏吉利一脸割肉般的痛苦，闭上眼睛扭过头，仿佛多看一眼心都会滴血，“应该能给你那…那‘服务’充点能！咱们得可持续发展！”
洛辰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抠搜到极致的落魄小神，居然还真有点私房钱，而且舍得拿出来投资（虽然是被逼的）。
他也不再客气，伸出指尖那微弱火苗，轻轻触碰那三颗小渣渣。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冰块遇热消融的声音响起。
三颗小渣渣瞬间化作三道极其细微的暖流，融入了那簇小火苗之中。
霎时间，洛辰指尖那原本奄奄一息的火苗，像是被狠狠灌了一口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猛地蹿高了一寸！颜色也从黯淡的橘黄色变得明亮了一些，稳定地燃烧起来，散发出的暖意也明显了许多。
【检测到外部能量补充：【劣质的万家烟火精粹*3】。】 【【临时性微末灶火神力使用权】持续时间延长：现世时间3个时辰。】 【能量强度微弱提升。】
银行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虽然依旧是“微末”、“微弱”，但比起刚才那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已经好了太多。
洛辰精神一振，苏吉利也松了口气，虽然脸上还是肉痛无比。
“好了！能量充足！苏吉利，准备接客…呃，接信仰了！”洛辰重整旗鼓，再次站到破门口。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虽然收益惨不忍睹），第二次似乎顺利了一些。
洛辰继续用那强化了一丢丢的灶火之力和残破信仰视觉，捕捉并引导巷子里零星飘过的无主信仰念头。
苏吉利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每次信仰念头被引导过来，他都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激发灶台回应。
“希望今天洗的衣服能干…”——苏吉利让灶台吹出一股微弱的热风（差点把屋顶所剩无几的茅草吹飞）。 “求让路过的好心人掉个铜板…”——苏吉利让灶台角落一块砖头短暂发热（可惜没人路过）。 “脚好冷，要是能暖和下就好了…”——苏吉利成功让灶台前方的地面温热了一小块，持续时间三秒。
成功率大概只有十之一二，而且每次回应的效果都微弱得可怜，产生的信仰力也大多是0.01，甚至还有一次只有0.005。
但架不住苏吉利干劲十足啊！
每成功一次，哪怕只有0.005，他都能乐得找不着北，虚影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凝实一丝丝，对洛辰的称呼也从“大哥”逐渐变成了“老大”、“老板”，马屁拍得震天响。
“老板牛逼！这引导精准得没话说！” “老大您瞧好了！这次我一定让这灶台给您跳段舞！” “哎呦喂！又成了！老板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比银行亲爹还亲！”
洛辰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边机械地引导着信仰，一边看着脑海里银行提示不断刷屏：
【佣金：0.00005灵石…】 【佣金：0.00001灵石…】 【佣金：0.000025灵石…】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收债，像是在某个血汗工厂打黑工，计件收费，单价低到令人发指。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三个时辰的补充能量又要见底，任务时限也所剩无几。
洛辰算了一下，忙活了这么久，苏吉利大概一共收获了不到0.2的信仰点，而自己赚到的佣金…换算下来，大概有0.02灵石？
距离3.5信仰点的目标，依旧遥不可及。
照这个速度，别说任务时限到了完不成，就算给他一年，也够呛。
必须得想个办法，干票大的！
就在洛辰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搞点“大信仰”时，巷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夹杂着几声狗叫。
“死狗！滚开！别挡道！” “呜…汪汪！”
只见一个穿着体面、像是某个大户人家家丁模样的男人，正不耐烦地驱赶着一条瘦骨嶙峋的流浪土狗。那土狗似乎被踢了一脚，委屈地呜咽着，却不肯离开，眼巴巴地望着家丁手里提着的食盒。
家丁骂骂咧咧：“真是晦气！夫人突然想吃刘记的千层油糕，排了老子半天队，回来还碰到你这瘟狗！滚！”
那食盒密封得很好，但依旧有丝丝诱人的甜香气味飘出。
洛辰眼神猛地一亮！
大户人家！专门指定的点心！这产生的期待和满足感，所能带来的信仰念头，绝对比巷子里这些零散的祈求要强得多！
机会！
他立刻全力运转信仰视觉，死死盯住那个家丁…手中的食盒！
果然！在家丁念叨“夫人突然想吃”和闻到香气的瞬间，一个比之前所有光点都更加明亮、更加凝实、带着明显渴望和期待的白色光点，从他身上飘了出来！
就是现在！
洛辰几乎榨干了指尖灶火最后的力量，神识如同触手般猛地缠绕住那个光点，拼命将其往灶台这边拉扯！
“苏吉利！大的来了！拼了老命也要接住！”洛辰嘶声吼道，额角青筋暴起！
苏吉利也感受到了那个念头的不同寻常，激动得虚影狂抖：“放心吧老板！瞧我的！”
那家丁毫无所觉，提着食盒快步走过巷口。
而那个被洛辰强行拉扯过来的信仰光点，则晃晃悠悠地飞向了破屋里的灶台。
就在光点即将接触灶台的瞬间！
异变陡生！
也许是洛辰用力过猛，也许是苏吉利太过激动调度失控，也许是那灶台几百年没接过这么“庞大”的信仰有点水土不服…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那冰冷的灶台，它…它居然从裂缝里，猛地喷出了一大股浓黑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陈年老灰！
劈头盖脸，精准地…糊了刚好因为紧张而把虚影凑过来的苏吉利满满一脸！
“噗——咳咳咳！”苏吉利直接被喷懵了，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虚影都变成了灰黑色。
而那个明亮的信仰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灰潮一冲，瞬间黯淡了一大半，剩下的部分虽然成功融入了灶台，但效果大打折扣。
灶台只是极其微弱地…嗡鸣了半下？连热都没热起来。
远处的家丁似乎心有所感，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嘟囔了一句“什么鬼动静”，也没发现异常，继续走了。
破屋里，一片死寂。
苏吉利顶着一脸黑灰，呆呆地坐在那里，生无可恋。
洛辰指尖的火苗，也因能量耗尽，噗地一下，彻底熄灭了。
【引导失败。信仰回应效果低于预期。】 【债户收获信仰点数：0.1。】 【您获得佣金：0.0001灵石。】 【【临时性微末灶火神力使用权】已到期。】 【任务剩余时间：半个时辰。】
银行的提示音，冰冷地宣布了这次“豪赌”的失败。
洛辰看着一脸黢黑、怀疑神生的苏吉利，又看了看自己再次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突然觉得…
这遗神银行的差事，好像也不是那么稳妥。
至少，工伤风险还挺高的——主要指精神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