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里，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息。
只有苏吉利身上那3.5点凉飕飕的信仰之力，还在幽幽地散发着让神不安的气息。
“完…完成了？”苏吉利的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虚幻的手摸着自己似乎凝实了一点点、但温度明显偏低的“身体”，脸上是一种介于狂喜和惊惧之间的扭曲表情，“老夫…老夫真的不欠债了？”
洛辰没有立刻回答，他正死死盯着脑海中那冰冷的银行提示界面。
【任务：收取灶神苏吉利债务（3.5信仰点），状态：已完成。】 【奖励结算：基础佣金 0.0035 灵石。绩效评估：A-（以极低成本高效处理不良资产，并意外开发债户新价值增长点）。额外奖励：银行积分 10 点。】 【奖励已发放至您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临时工编号7348，洛辰，您的试用期表现优异，正式雇佣契约已解锁。请及时查阅并签署。】
完成了…真的完成了。
没有欢呼，没有激动，洛辰只觉得一股深深的、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差点让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任务过程之曲折、收益之微薄、方式之离谱，简直足以写进《奇葩收债案例大全》。
0.0035灵石…外加10个不知道有啥用的积分。
这就是他拼死拼活、甚至动用了听起来就很危险的【孽火】之后的全部收获。
爽文？这爽点是不是有点过于隐蔽了？
“老板？老大？恩公？”苏吉利见洛辰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飘近了一点，那凉飕飕的信仰气息让洛辰胳膊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您…您没事吧？是不是消耗太大了？老夫这新到账的信仰，虽然凉了点，您要是需要…”
“停！打住！”洛辰赶紧后退一步，敬谢不敏。吸这凉飕飕的信仰？他怕自己以后笑起来都自带鬼片特效。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任务完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关键——银行的正式雇佣契约！
集中精神，触碰那条提示。
一份远比之前那份试用期契约复杂、厚重无数倍的光影契约，瞬间在他意识中展开。条款密密麻麻，如同天书，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
洛辰屏住呼吸，直接忽略掉那些冗长的通用条款，飞速寻找核心内容。
【正式雇佣契约（初级收债员）】
【待遇提升】：
· 基础报酬： 提升至每笔成功收债佣金为债务总额的0.5%！
· 绩效奖励： 超额部分提成提高至5%！引入新客户更有高额介绍费！
· 福利保障： 【低级债务豁免护盾】升级为【区域干扰护盾】，有效范围扩大，屏蔽强度提升！每月可获得一次免费【基础伤势修复】或【精力补充】服务！
· 权限开放： 正式开放【银行积分兑换系统】！可使用积分兑换更多、更强力的临时神力租赁、特殊信息咨询、甚至定制服务！
· 能力支持： 可租赁资产库大幅扩充，不再局限于微末灶火。
【义务加重】：
· 业绩考核： 每月必须完成最低业绩指标（额度根据任务难度浮动），连续两月不达标，契约降级；连续三月不达标，契约强制终止并追究违约责任。
· 任务风险： 正式任务将涉及更高风险目标（包括但不限于更强大的古神、失控的渎神者、危险秘境资产），死亡率显着提升。
· 保密与忠诚： 条款更加严苛，违反代价极大。
【新增条款】：
· 【风险对冲事业部-特殊收债单元】专属条款： 鉴于您已初步展现引动并利用负面情绪的能力，后续可能优先分配与此相关的“高风险高回报”任务。
· 【债务置换协议】： 您可申请将部分外部债务（如青州城主府债务）转化为对银行的长期债务（利息可能更高，但可缓解短期压力）。
洛辰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0.5%的佣金！十万灵石的0.5%就是五百灵石！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但比起之前的零点零零几，已经是天壤之别！
区域干扰护盾！免费治疗！积分兑换系统！
这些才是他真正需要的，能让他活下去，甚至获得力量的东西！
当然，那飙升的任务风险和严苛的考核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但，他有的选吗？
签！必须签！
只有抓住这根稻草，他才能有一丝报仇雪恨的希望！
他甚至没有过多犹豫，意识直接锁定在契约末尾，果断地烙印下自己的灵魂印记！
嗡！
契约成立的光芒再次没入他的眉心，更加复杂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主要是关于积分兑换列表和新增可租赁资产的信息。
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从虚空中灌注而下，滋养着他几乎枯竭的身体和精神——那是正式契约成立的福利之一。
【正式雇佣契约已生效。】 【欢迎您，初级收债员洛辰。】 【您当前的银行积分为：10。】 【您的外部债务（青州城主府）已纳入监控，可随时申请【债务置换】。】 【新任务发放中，请稍后…】
银行的提示音似乎都稍微“正式”了一点。
洛辰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感受着身体里恢复的一丝力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现在，他才算是真正走上了这条“收债”之路。
“老…老板？您这是…”苏吉利看着洛辰身上一闪而逝的契约光芒和陡然提升了一丝的精气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虽然配上那凉飕飕的信仰，有点诡异），“恭喜老板转正！以后还请老板多多关照！有什么擦灶台、喷灰…呃，业务上的事情，尽管吩咐！”
洛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关照？你先想办法把你身上这凉气收一收，下次任务要是因为你这身‘鬼气’搞砸了，我看你这灶台也别要了。”
苏吉利顿时苦了脸：“这…这我也不想啊…这信仰它自己就是凉的，我也没办法啊…老板您见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洛辰心中一动，想到了刚刚开放的积分兑换系统。
他尝试着在意识中打开那个列表。
列表里的东西琳琅满目，但价格也极其“好看”。
【【基础伤势修复】（一次）：50积分。】 【【微末灶火神力】（一个时辰）：1积分。】 【【低级清洁术】（一次）：5积分。】 【【信仰净化小贴士】（一次性知识灌输）：15积分。】 【【如何让您的负能量信仰看起来更阳光】（指南手册）：30积分。】 ……
洛辰看着自己那可怜的10积分，默默关闭了列表。
“办法嘛…以后会有的。”他面不改色地对苏吉利说，“现在，你先适应一下新状态。另外…”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关于银行，关于我的身份，今天发生的事情…”
“懂！我懂！”苏吉利立刻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虽然手穿过去了），“绝对保密！一个字都不往外说！谁问喷谁一脸灰！老夫现在可是有编制…呃，有稳定信仰收入的神了！得讲诚信！”
洛辰点了点头。这老灶神虽然落魄，但看起来还算识时务。
就在这时，新的任务提示来了。
【新任务已下达。】 【任务类型：常规收债。】 【债务方：夜游神·阿七（青州城西区夜间秩序维护员-临时工）】 【债务金额：7信仰点数（逾期罚息：1信仰点数\/月）】 【债务成因：于本行借贷“一小片阴影”，用于增强夜间隐匿能力，约定以未来夜间巡逻收获的恐惧信仰分成偿还，已连续五个月分成低于最低还款额。】 【任务要求：收回本金7信仰点数及相应罚息。 【可租赁资产：【临时性阴影亲和】（费用：2积分\/时辰）、【低级恐惧视觉】（费用：5积分\/时辰）】 【任务时限：现世时间12个时辰。】 【失败惩罚：扣除佣金，银行积分-20。】
夜游神？借贷阴影？
洛辰揉了揉眉心。这银行的客户群体还真是…五花八门。
而且这次的任务租赁资产，居然开始收费了！还是收积分！刚到手10积分，这就要花出去7积分每小时？抢钱啊！
果然，转正之后，坑爹程度也升级了。
“老…老板，有新活了？”苏吉利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
“嗯。”洛辰瞥了他一眼，“一个夜游神，欠了7信仰点。”
“夜游神阿七？”苏吉利似乎知道点什么，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那小子啊…比我还惨。现在晚上都没几个人怕黑了，路灯还越修越亮，他这夜游神都快失业了…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借的贷…”
洛辰无语望天（花板上漏雨的窟窿）。
得，又是一个穷鬼难友。
这遗神银行的坏账率到底有多高？专门捡这些快要倒闭的神只放贷吗？
他叹了口气，对苏吉利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好好…消化一下你的新信仰。我走了。”
“老板慢走！老板常来啊！”苏吉利连忙点头哈腰，虽然浑身冒凉气，但态度无比热情。
洛辰不再停留，转身走出这间充满了灰尘、失败和诡异凉意的破屋。
站在巷子里，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
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恢复一下精神和体力，然后研究一下新任务和那个坑爹的积分租赁系统。
最重要的是…他摸了摸怀里那相当于0.0035灵石的微弱能量结晶（银行发放的实物形式），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
这点钱，别说住店，买两个冷馒头都够呛。
难道他这位光荣的遗神银行正式初级收债员，转正后的第一晚，就要露宿街头？
这爽文剧情，是不是哪里出了点偏差？
就在他看着手里那点微光，思考着是去桥洞还是破庙凑合一夜时，脑海中那冰冷的银行提示音，竟又主动响了起来。
【检测到雇员面临基本生存需求困境。】 【基于《正式雇员福利保障条例》第11款第3条，触发【新手关怀】临时补助。】 【补助内容：【基础生存物资包】（内含：清洁饮水1单位，耐储存食物1单位，低级隐匿帐篷*1顶）。】 【补助发放中…已存入您的【个人资产空间（初级）】。】 【请注意，本补助为一次性发放，旨在帮助雇员度过初期适应阶段，请尽快实现收支平衡。】
洛辰：“……”
还有这种好事？
他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脑海，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一立方米的灰色空间，里面静静地放着一瓶水、一块看起来硬邦邦的饼、和一顶叠得整整齐齐的灰布小帐篷。
虽然东西寒酸，但…雪中送炭啊！
洛辰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
这银行…时而坑爹得要命，时而又显得有点…人性化？
这种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手段，真是玩得炉火纯青。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向巷子更深处的黑暗角落。
至少今晚，不用睡大街了。
一边走，他一边琢磨着新任务。
夜游神…阴影…恐惧信仰…
或许…他刚刚掌握的那点不成熟的【孽火】力量，这次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儿，他指尖似乎又隐隐泛起一丝幽暗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