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也承载着无尽的哀思。细雨无声地飘洒,沾湿了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也沾湿了每一位矗立在墓园中的人们肩头的深色衣物。
这里不是普通的墓园。这是位于首都郊外、新落成的“元炁时代英烈纪念公墓”。今日,这里正在为在不久前那场震惊全球、发生于未知半位面的终极战役中牺牲的英雄,举行最高规格的联合葬礼。
气氛庄重而沉重。
出席葬礼的人并不多,但分量极重。超管局最高指挥官、几位已知大宗门的掌门或代表、以及少数经严格审查的核心媒体。更多的民众则通过全球直播,沉默地注视着这场哀悼。
墓园中央,并排陈列着三具覆盖着联盟旗帜的棺椁。尽管其中一具,属于林御的棺椁内,或许只存放着他生前常用的武器或衣冠。
罗凛站在最前方。
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伤口在高效的元炁医疗下已初步愈合,但内在的损耗与疲惫却无法轻易抹去。他站得如同松柏般笔直,脸色苍白,下颌紧绷,那双冷冽的眼眸低垂着,注视着那三具棺椁,没有任何表情,却仿佛蕴含着吞噬一切光芒的深潭。他的左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右手的手腕,那里空无一物,却仿佛残留着牵引某人回来的触感。
他的身后,是依旧需要借助特殊仪器才能站立的雷昊和武琨。雷昊的巨大身躯微微颤抖,虎目含泪,死死咬着牙不让其落下,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武琨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他用自己的方式,沉默地守护着最后的同伴,也守护着逝去的兄弟。坐在轮椅上的叶灵和苏知意同样身着黑衣,叶灵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灵魂也随着那最后一箭去了未知的维度;苏知意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红肿,却强迫自己记录下这一切,仿佛这是生者必须承担的责任。
哀乐低回,婉转悲怆。
超管局最高指挥官上前一步,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寂静的墓园,也传到了无数屏幕前:
“今天,我们在此,以最沉痛的心情,缅怀与悼念林御,以及所有在那场不为世人所知的隐秘战争中,为守护我们的世界而英勇献身的战士们。”
“他们面对的是远超想象的恐怖与绝望,但他们从未后退。他们的牺牲,并非为了虚无的荣耀,而是为了身后亿万平凡的生灵,为了一个或许还能拥有明天的未来……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全球各地,无数城市广场的巨屏下,人们自发地停下脚步,低头默哀。交通为之停顿,鸣笛声长鸣,如同悲怆的号角,穿透雨幕,响彻云霄。
轮到罗凛上前献花。
他一步步走到棺椁前,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他将三束纯白的元炁花——一种在元炁环境下生长、象征着纯净与坚韧的花朵——分别轻轻放在棺椁之上。
他在林御的棺椁前停留的时间最长。他看着那冰冷的盖子,仿佛能看到那个总是隐藏在阴影中、关键时刻却爆发出决绝光芒的伙伴。他极轻地、几乎无人察觉地低语了一句:
“休息吧,兄弟。暗影中的路,接下来,由我替你走一段。”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只有最靠近的几人才能隐约听见。
雷昊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武琨伸出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献花仪式结束,棺椁在庄严的仪式中缓缓降入墓穴。
泥土覆盖上去,掩埋了英雄的身躯,却掩埋不了他们的名字与功绩。
雨,渐渐大了。
全球的哀悼仍在继续,但葬礼已近尾声。
罗凛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伙伴,又越过他们,望向阴沉的、却终将放晴的天空。
悲伤无法磨灭,责任愈发沉重。
但活着的人,必须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