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块嵌进石碑的青铜残片，咔哒一声轻响后，整座碑面泛起微弱的青光。七个凹槽，现在有一个亮了，其余六个还空着，但边缘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是在等谁来填。
“这玩意儿……”我咽了口唾沫，“怎么跟拼图似的？”
顾清言站在我侧后方，没说话，只是把灵笔转了个圈，罗盘悬在胸前，指针疯狂打转。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回头看他，“我们炸了阵，它不崩，反倒升个碑出来？还刚好有个坑能塞我手里这块破铜片？”
他眯眼：“你怀疑这是设计好的？”
“不是怀疑。”我冷笑，“是肯定。刚才那道黑影——左手缺了小指，动作熟得很，像王嬷嬷。可她人在军营，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话音刚落，地面又震了一下，比之前更沉，像是地底有东西翻身。
“而且你看那些尸傀。”我抬手一指倒地的六具尸体，“脸缝着，铠甲烂了，但胸口符纸刚才闪了一下，现在又暗了。这不是死透了，是歇着呢。”
顾清言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其中一具尸傀的肩甲，灵光一闪，罗盘立刻发出嗡鸣。
“阴流没断。”他皱眉，“反而分出去七股，往不同方向走了。就像……有人故意把能量散出去。”
我猛地抬头：“所以咱们不是破坏核心，是帮他们启动什么？”
话刚出口，脑子里“叮”地一声。
“梗力值+2，触发【逻辑反推】技能：回放过去十分钟关键画面。”
眼前一黑，记忆倒流。
爆炸瞬间——血晶柱碎裂，符盘炸开，金光四溅。就在那混乱的一刻，一道黑影从废墟中掠出，不是逃，而是扑向石碑底座，右手一扬，一缕黑气钻入碑脚。然后才转身消失。
“操。”我脱口而出，“根本没人想守这个阵！他们是等着有人来炸它！”
顾清言站起身，脸色变了：“你是说，这场战斗，从我们冲进来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别人剧本里了？”
“不止。”我盯着石碑，“他们需要一个‘外人’动手，不能自己破阵，否则会触发反噬。但我一砸，封印解除，能量释放，正好激活了这玩意儿。”
我伸手按在碑面上，掌心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活物在呼吸。
“七个凹槽，七块钥匙。我现在拿的是第一块。可问题是——”我顿了顿，“谁在背后收钥匙？”
顾清言没答，只是把罗盘调了个方向，低声念了句口诀。
罗盘中央浮现出一道虚影，显示地下灵流走向。原本应该汇聚于黑水峡中心的能量场，此刻正沿着七条隐秘脉络向外扩散，每一条都通向不同的山脉深处。
“七个点。”他说，“均匀分布，呈北斗之形。”
我瞳孔一缩。
凰图霸业里提过——七星锁龙阵，以七处地眼为基，镇压上古邪物。但那是封印阵。而眼前这个……更像是唤醒阵。
“等等。”我忽然想到什么，“你说这阵要是用来唤醒东西，那献祭的灵师、血晶柱、尸傀守卫，都不是为了维持运转，是为了……提供初始能量？”
“对。”顾清言点头，“就像点火的柴。烧完就扔。”
我低头看着嵌在石碑里的残片，手指轻轻摩挲边缘。这铜片来历不明，是我在敌军帅旗上顺来的，当时还以为是战利品，现在看，八成是被人故意留在那儿的。
“家人们谁懂啊。”我喃喃，“打赢了还得怀疑是不是被当枪使。”
顾清言瞥我一眼：“你现在还有心情玩梗？”
“不然呢？”我耸肩，“越离谱越得笑。再说——”我拍拍胸口，“梗力值还在涨，说明系统认这波操作。至少证明我没疯。”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闷响，像是山体内部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岩壁。
头顶碎石簌簌落下，比刚才更密。
“不对劲。”我扶住石碑稳住身子，“如果只是能量分流，不至于引发这么大震动。”
顾清言突然抬手，罗盘指向溶洞尽头的一条裂缝：“那边……有活气。”
“活气？”我愣了，“这地方除了我们俩，还能有活人？”
“不是人。”他声音低下来，“是别的东西。刚刚才醒。”
我心头一紧，正要说话，脚下地面猛地一斜，石碑周围的地砖裂开几道缝隙，从中渗出一股暗红色的雾气，带着铁锈和腐草混合的味道。
“退退退！”我本能往后跳了一步，“这味儿不对！”
“叮——梗力值+1，凡尔赛护盾自动激活。”
金光一闪，护罩刚撑起，那红雾碰到光膜，竟发出“滋啦”声，像酸液腐蚀。
“我靠！”我瞪眼，“这雾还能攻击？”
顾清言迅速画符，三道灵印拍在地上，形成三角结界，暂时挡住雾气蔓延。
“别碰它。”他警告，“沾上就蚀骨。”
我盯着那雾，忽然发现它不是随意飘散，而是朝着七个方向缓缓流动，每一道都对应着地脉分流的路径。
“它在找什么？”我低声问。
顾清言摇头：“或者……是在回应什么。”
就在这时，石碑忽然震动起来，嵌着残片的那个凹槽光芒大盛，其余六个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见内部有细微符文流转。
“有人在远程激活它。”我说。
“不止一个人。”顾清言盯着罗盘，“七股灵压同步上升，分布在不同方位。他们在同时注入力量。”
我咬牙：“所以这七个钥匙，不只是开启装置，还是连接节点？谁拿着碎片，谁就能参与仪式？”
“有可能。”他看向我，“你现在拔得出那块残片吗？”
我伸手去抠，指尖刚触到边缘，碑面猛地一烫，一股反震之力将我弹开。
“不行。”我甩着手，“像是焊死了。而且……”我看向顾清言，“我觉得它不想让我拔。”
“什么意思？”
“这碑。”我深吸一口气，“它认我。”
话音未落，碑面青光骤然暴涨，照得整个溶洞一片幽蓝。我的胸口开始发烫，不是梗力反噬，而是体内某种更深的东西被唤醒了。
凰图霸业的印记在皮下微微跳动，金色纹路顺着经脉游走，一直延伸到指尖。
“李圆圆。”顾清言声音紧绷，“你的眼睛……变色了。”
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湿漉漉的，低头一看，竟是血。
不是伤口流的，是从眼角渗出来的。
可我不疼，反而感觉脑子异常清醒，仿佛有无数画面在闪——
一座巨大的青铜城沉在地底，七根锁链缠绕中央巨棺；
一群披黑袍的人跪在碑前，手中高举残片；
还有一个女人站在最高处，背影熟悉得让我心颤。
“母后……？”我喃喃。
下一秒，所有幻象消失。
血止住了，眼睛恢复原样。
只有石碑静静立着，残片牢牢嵌在其中，像从未动过。
“你看到什么了？”顾清言问。
我张了张嘴，还没回答，远处那条裂缝中突然传出一声低吼，浑厚得不像野兽，也不像人。
地面剧烈晃动，一块巨石从顶部落下，砸在离我们不到三步的地方，碎石飞溅。
顾清言一把将我拉开，自己也被气浪掀退两步。
“不能再待这儿了。”他说，“这地方要塌。”
“不行。”我挣开他，“现在走，等于把线索全丢下。而且——”我看向石碑，“它刚给我看了东西。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什么？”
“这七个碎片，不是随便找的。”我盯着那七个凹槽，“它们选主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刚才那一幕。”我抬起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那座城，那个女人……她手里拿的，也是这样一块残片。但她的，是完整的。”
顾清言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从一开始，你就不是闯进来破阵的。”
“我是？”我挑眉。
“你是被请来的。”他说，“以嫡公主的身份，以前朝血脉的资格，来完成一场交接。”
我笑了：“你这话说得，我差点以为我要继承家业了。”
“也许你本来就是。”他直视我，“不然为什么偏偏是你，能触发这碑？为什么你的血能唤醒它？为什么那道黑影，长得像王嬷嬷？”
我喉咙一紧。
这些问题，我也在问自己。
可答案还没出口，石碑忽然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响，像是钟，又像是号角。
七个凹槽同时亮起，虽不完整，却已开始运转。
远处的吼声更近了。
而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件事——
那缕钻入碑底的黑气，还在动。
它像根细线，从碑脚延伸出去，穿过裂缝，不知通往何处。
像是……一根牵引线。
我慢慢蹲下身，盯着那丝黑气。
“顾清言。”我开口，声音很轻，“你说……如果我们现在顺着这根线找过去，会不会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