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污名与星火
深海初探的惨败，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灭了龙国远征启航时的澎湃热情。
全球直播镜头下，雷震岳小队带着阵亡将士的遗体和惊魂未定的“海神号”幸存者，狼狈撤回“启明星”号。那艘原本象征着希望与力量的蓝色巨舰，此刻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灰霾。
【全球直播】的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瞬间爆炸。
【阿美利卡官方频道】：“鲁莽的行动！龙国的冒险主义不仅导致自身惨重损失，更可能激活了未知的全球性威胁！（‘文明之疡’已被我方监测站捕获到能量逸散）”
【日落帝国弹幕】：“我早就说过，他们不该去惊动那些深海的古老存在！这是亵渎！”
【印联邦弹幕】：“看吧，这就是强行引领文明的下场！我们更需要的是精神上的升华，而非武力扩张！”
【……大量跟随带节奏的弹幕，开始质疑龙国的决策能力与资格。】
当然，也有支持的声音。
【毛熊国弹幕】：“闭嘴吧懦夫！勇士的鲜血岂是你们能嘲笑的？我们在北极圈遇到的麻烦比这更大！”
【巴铁弹幕】：“我们与龙国兄弟站在一起！牺牲的英雄永垂不朽！”
【龙国弹幕内部也出现了分歧】：
“怎么会这样……雷将军他们都挡不住吗？”
“那个叛徒赵启明该死！归墟教团太阴险了！”
“代价太大了……我们是不是太急了？”
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全息画面定格在周铁山冲向“文明之疡”那决绝的最后身影，以及鼎片被暗红能量吞噬的瞬间。
“砰！”雷震岳一拳砸在合金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无以复加的愤怒与自责。“老周……是我没带好他们……”
陈远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雷震岳身边，将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然后，他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面带悲戚和不甘的核心成员。
“悲伤和愤怒，是此刻我们最奢侈的情绪。”陈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敌人用我们同胞的鲜血，给我们上了远征路上的第一课：信任，但必须验证；仁慈，但必须带有锋芒。”
他转向林晚：“林博士，两件事。第一，对救回的‘海神号’所有幸存者，进行最严格但非侵犯性的隔离审查和身体监测，重点是精神层面是否存在残留污染或暗示禁制。第二，全面分析‘文明之疡’的能量特性，我要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如何产生，以及……是否有被‘净化’或‘利用’的可能。”
“明白！”林晚眼中含着泪光，但语气无比坚定，“我们绝不会让铁山他们的血白流！科学组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陈远点头，又看向情报主管：“启动‘清道夫’预案，内部筛查优先级提升至最高。我要知道，归墟的触手，除了一个赵启明，还伸到了哪里。”
最后，他望向全息星图上那片变得愈发不祥的深海区域，眼神锐利如刀：“同时，以我的名义，起草一份面向全球的公告。”
片刻后，陈远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全球直播中。背景不再是激昂的远征画面，而是肃穆的指挥中心，他身后甚至隐约可见降下的半旗（为周铁山等牺牲将士）。
“全球的同胞们。”
“就在数小时前，我们经历了一场惨痛的失败。六名最英勇的战士，永远长眠在了万米深海。他们是为了执行营救同胞的崇高使命，是为了探寻文明的希望火种，倒在了卑鄙的背叛与古老的灾难之下。”“我们不会回避失败，更不会遗忘牺牲。他们的名字，将铭刻于我们文明的丰碑——周铁山、王磊、张浩……”
他逐一念出牺牲者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重若千钧，通过直播传递世界，让无数屏幕前的观众潸然泪下。
“有人质疑，我们的远征是否过于鲁莽？我要说，面对未知，谨慎是必要的，但因噎废食，才是对文明未来的最大不负责任！”
“有人将‘文明之疡’的激活归咎于我们。但我要揭露一个事实：根据我们截获并即将公开的部分‘归墟教团’内部信息显示，该遗迹的坐标与不稳定状态，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们甚至准备了多套方案，引诱或逼迫任何试图探寻真相的文明去触发它！我们，不是唯一的目标，也绝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恐惧和失败，扼杀所有文明前进的勇气！”
说到这里，陈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视着每一个心怀叵测者。
“华夏先祖有言：‘多难兴邦，殷忧启圣’。灾难与忧患，打不垮一个不屈的文明，只会让我们更加清醒、更加团结、更加强大！”
“我们不会因背叛而放弃善良，但我们会铸就甄别邪恶的慧眼！”
“我们不会因‘文明之疡’而退缩，但我们会找到治愈它、甚至从中汲取教训的方法！”
“这，才是对牺牲者最好的告慰，对阴谋者最有力的回击！”
就在陈远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感觉到怀中那方祖传砚台骤然变得滚烫！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的信息流，仿佛冲破了某种封印，涌入他的脑海！
【个人指挥系统】界面剧烈闪烁，提示疯狂弹出：
【检测到文明引领者达成隐藏条件：【于失败中恪守本心，于污名中明晰道路】！】
【社稷山河印融合度大幅提升！解锁新特性：【历史回响】（初级）——可消耗大量精神力，短暂召唤与当前困境相关的华夏先贤精神投影，进行一次战略咨询或获得短暂加持！（警告：使用负荷极大，需谨慎！）】
【文明灯塔技能升级！新增效果：【净化光环】——对“文明之疡”类能量及归墟精神污染，具备微弱的驱散与净化效果。】
陈远强忍着脑中的轰鸣与信息的冲击，他隐约看到，在那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有无数身影在对他颔首——有百折不挠的勾践，有持节北海的苏武，有五次北伐的诸葛亮……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同样的坚韧与智慧。
他稳住了身形，在直播镜头前，他的气势非但没有因失败而萎靡，反而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仿佛与整个文明的历史连接在了一起。
他最后说道：“远征，不会停止。下一次，我们将带着更完备的方案，更坚定的意志，再临深渊！请记住，我们今日所承受的一切，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弄清楚——我们为何会跌倒，以及，如何能让我们的后代，不再跌倒在同一个地方！”直播结束。
龙国内部，原本浮动的舆论被迅速抚平，化悲愤为力量。王大妈在社区里，拿着周铁山生前托人带给她的一块家乡糕点，老泪纵横，然后默默地将它供在了社区纪念堂的最中央，带领着所有居民，更加努力地投入后勤生产。
而在遥远的【森之民】位面，那棵沟通天地的巨大世界树下，一位苍老的精灵长老，通过一面水镜看完了全程，他轻叹一声，对身旁的族人说：“一个能在失败中迅速反思、并凝聚起更强信念的文明……值得我们的友谊加深。准备一份关于‘生命源泉’如何对抗‘腐朽’的古老卷轴，赠予我们的盟友吧。”
与此同时，在“启明星”号的隔离区内，那位看似最懦弱、最配合检查的“海神号”船长詹姆斯·米勒，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他的指尖在床单上，用某种古老的密码，写下了一行无声的信息：“第一阶段‘污名’计划完成。目标‘韧性’超出预期，启动第二阶段‘离间’。‘方舟’的诱饵，可以投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