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的问题解决了，路明非又向陈雯雯打去了电话。
“喂喂，是陈雯雯吗？”他的声音比平时稍高，像是怕对方听不清似的。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陈雯雯轻柔的嗓音，温温软软的，像是带着南方小镇特有的湿润气息。
路明非的喉咙微微发紧，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那天我不是说过吗，要请你吃饭，然后……给你道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今天晚上我去接你，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陈雯雯的声音低了几分：“其实那天我是想拒绝的……但是你走的实在是太快了。”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听到了赵孟华说的那些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坚定的意味，“所以你还是不要破费了吧。”
路明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怎么能行？我餐馆可是都定好了，你不来就是不给我这个老同学面子。”他故意用上了玩笑般的语气。
陈雯雯似乎犹豫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好吧，我答应。”
挂断电话后，路明非长舒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低头看了看手机，零发来的预订确认短信已经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路明非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开车去接陈雯雯了。
当车开到陈雯雯的小区时，马路对面那个穿白裙的女孩立马就走了过来。“真的很抱歉，这次又要让你破费了。”
路明非则是一脸无所谓的回答道：“没事，我们可是朋友还有同学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付不起钱。
就在路明非将楚子航送回家后，昂热校长打来了电话。“明非呀，这次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哪里哪里，校长。多亏有师兄的帮助。”
“对了，很久前你的母亲乔薇尼在我这里留了一张银行卡，我把它寄到你家去了，你记得去取一下。”
“好的，校长。”
“那么，再见，明非。”
电话被挂断了，路明非开车回家取回了那张卡。里面有整整200万美金。
“妈，谢谢你。之后我会去找你的，把你从尼伯龙根接回来。”路明飞在心中想着。
两人到达了Aspasia餐厅，路明非将预定信息递给了门口的侍者。侍者在核查完信息后就领着俩人到了对应的座位。
这栋建筑在之前是一个法国商人的洋房，Aspasia买下来之后重新装修，保留了老旧的榆木地板，四面墙壁。全部都换成了落地窗，屋子和屋子之间打通楼板也全部都砸掉，抬头就是挑高8米的穹顶。近一百年历史的旧木梁悬着一盏巨大的枝形吊灯。
没有点餐的流程，侍者说接单之后，行政主厨亲自出马选定了最好的几样食材。每一道菜都很牛，而且还搭配着不同的酒。
在上一世路明非当上学生会会长后，各种奢华场合早已成为他的日常。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珍馐美味，私人会所的顶级料理，这些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应酬场所。但此刻坐在对面的陈雯雯却显得格外拘谨，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鎏金餐具的边缘，每道菜上来时都会不自觉地瞪大眼睛。
\"这道是法式鹅肝配松露酱。\"侍者端上精致的开胃菜时，陈雯雯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小心翼翼地用银匙舀了一小口，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口感...像丝绸一样...\"
路明非看着她孩子般的反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起来时的路上，陈雯雯站在餐厅门口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反复整理着裙摆，小声问他：\"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明非，你一个人在国外辛不辛苦？\"陈雯雯突然放下餐具，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餐厅里流淌的钢琴曲。她望向他的眼神里盛满了关切，那是路明非在尔虞我诈的混血种生活中许久未见的纯粹。
路明非晃了晃水晶杯中的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还好吧，\"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在学院里也有点名头，每年也有奖学金可以拿。周围的人也对我挺好的。\"他省略了那些刀光剑影的权力斗争，那些深夜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刻。
陈雯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伸手想触碰路明非的手背，又在半空中停住。\"你变了好多，\"她轻声说，\"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这么...游刃有余地应对这些场合。\"
路明非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玻璃倒影中的自己穿着考究的西装，确实与记忆中那个畏畏缩缩的男孩判若两人。\"人总是要长大的。\"他淡淡地说，却在心里默默补充：只是有些人成长的方式，是用整整一生的遗憾换来的。
“路明非轻轻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水晶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餐厅柔和的灯光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这次请你吃饭，\"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主要是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他的目光越过餐桌，落在陈雯雯微微泛红的眼眶上。他知道她最近过得并不好，自从赵孟华提出分手后，这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女孩就像变了个人。
\"爱情的确是美好的，\"路明非继续说道，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巾的边缘，\"但这是建立在双方都互相存有感情的条件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只有一个人付出的情感，注定是失败的。就像你和赵孟华一样。\"
陈雯雯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她低下头，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在你的心里，你认为你深爱着赵孟华，\"路明非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却字字清晰，\"所以即使是他向你提出了分手，你也会先想着为对方留下一点体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这其实是不对的。\"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车流如织。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与此刻沉重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赵孟华转头就找上了柳淼淼，\"路明非直视着陈雯雯的眼睛，\"而你呢？你却被过去所束缚住了。\"他看见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在陈雯雯的餐盘上，\"在赵孟华说出那些话后，我也很为你感到不值。\"
路明非的思绪飘回毕业典礼那天，阳光明媚的操场上，赵孟华精心准备的盛大表白。那时的陈雯雯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记得当初毕业时，赵孟华对你的表白有多么隆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也许就是那时，你认定了非赵孟华不可。\"他轻轻叹了口气，\"但人不能一成不变，这也是你在这份感情里失败的原因。\"
侍者适时地送上甜点，精致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无人动筷。路明非看着陈雯雯紧握的双手，继续道：\"现在这份感情结束了，你也不必拘泥于这段失败的感情。\"他的语气坚定而温柔，\"未来会有更好的人等你。\"
说完这番话，路明非靠回椅背，给陈雯雯留出整理情绪的空间。他知道这些话或许有些残忍，但作为朋友，他更不忍心看她继续沉溺在过去的伤痛中。餐厅的灯光在他们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有些结束，其实是新的开始。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餐厅里流淌的钢琴曲已经换了好几首。陈雯雯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餐巾，指节都泛着青白。路明非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温和而坚定。
许久，陈雯雯终于抬起头来。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窗外的霓虹映照在她的眼眸中，像是重新点燃了星光。
\"谢谢你，明非。\"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却比方才清亮了许多，\"确实，每个人不能一成不变。\"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我想我也应该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路明非注意到她攥紧的双手慢慢松开，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就像你说的，\"陈雯雯继续说道，目光渐渐变得清明，\"这段感情里失败的原因在于我自己。\"她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太执着于过去的回忆，却忘了感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
侍者适时地送来两杯热茶，袅袅升起的水汽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陈雯雯捧起茶杯，温暖透过瓷器传递到她的掌心。
\"所以，\"她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我会像你一样改变自己，去迎接新的未来。\"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眼中重新焕发出路明非熟悉的光彩，那是属于那个在文学社里侃侃而谈的陈雯雯的光芒。
路明非微笑着举起茶杯：\"敬新的开始。\"
\"敬新的开始。\"陈雯雯也举起杯子，两个瓷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刻，她仿佛真的卸下了长久以来的枷锁，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在这家高档餐厅的一角，一个女孩终于决定告别过去，勇敢地迈向未知却充满可能的明天。
夜色已深，街灯在潮湿的路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路明非将车缓缓停在陈雯雯家楼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到了。\"他轻声说道，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女孩。
陈雯雯点点头，手指在安全带扣上停留了片刻。她转头望向路明非，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谢谢你今晚的晚餐，还有...那些话。\"她的声音很轻，却比来时多了几分力量。
路明非微微一笑：\"早点休息。\"
车门轻轻关上，陈雯雯站在路边，白色连衣裙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她朝车里的路明非挥了挥手，嘴角挂着释然的微笑。月光下，那个曾经被感情伤得遍体鳞伤的女孩，此刻眼中却闪烁着新生的光芒。
路明非踩下油门，后视镜中的身影渐渐变小。他看见陈雯雯没有立即转身上楼，而是站在原地，仰头望着星空深吸了一口气。那身白色连衣裙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就像一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
车速渐渐加快，后视镜中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街角。路明非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知道，今晚过后，那个曾经被过去束缚的陈雯雯已经留在了那家餐厅里。现在的她，正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彩色的光影。路明非打开车窗，让夜风灌进车内。风中似乎还带着陈雯雯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但很快就被城市的喧嚣所取代。他调转方向盘，保时捷融入夜色中的车流，朝着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