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发出的瞬间，秦川就听到了水下的震动。那不是普通的水流扰动，而是金属结构在高压中移动的声音。他立刻转身，把猫老大往身后拉，同时将图鉴贴紧胸口。小满还没完全进入舱门，一只脚卡在断裂的金属边缘。
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破开海水，速度极快。每道影子前方都有一头巨牙鲨，体型比普通鲨鱼大出两倍，外壳覆盖着暗灰色合金板，关节处有液压装置在收缩。鲨鱼的眼睛是红色的机械瞳孔，背上站着一个人，穿着深灰潜水服，面罩密封，肩部外接推进器。
秦川认得那种装备。雪山组织的人。
第一头机械鲨张口，发出一道高频声波。他早有准备，侧身避开正面冲击，但余波还是震得耳膜发痛。他甩了下手，掌心渗出血丝，那是晶格化体质被激发的反应。
“进舱！”他冲小满喊。
小满挣扎着拔出脚，跌进潜艇残骸内部。舱门自动闭合一半，又被一块掉落的钢板卡住。她用力推，门纹丝不动。
秦川没再看她。他盯着三头鲨的位置，右手按在图鉴上。刚解锁的“基因溯源·终极模式”还在运行，界面浮现出三条动态轨迹，标出了鲨鱼的行进路线。他抓起脚边一块碎冰，朝着最左侧的鲨鱼掷出。
冰片划过水面，在接近鲨鱼时突然偏转，击中它右眼机械装置。火花一闪，那头鲨动作迟缓了一瞬。
中间那头鲨立刻反应，背部装置打开，喷出一团紫色雾气。雾气扩散极快，像网一样罩向地面区域。秦川意识到不对，猛扑过去想把猫老大拉开。
可晚了。
雾气落在猫老大背上，正好覆盖那六道旧伤。伤口瞬间裂开，蓝血混着药剂渗出，皮肤开始不规则抽动。它的四肢绷直，尾巴猛然横扫，将附近一块金属残骸拍成碎片。
“停下！”秦川伸手去抓。
猫老大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睛不再是琥珀金色，变成了血红。它盯着秦川，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不是警告，是攻击前的信号。
秦川后退半步。他知道这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失控，是基因层面的强制改写。对方用了能激活hx序列的药剂，专门针对猫老大这种实验体。
第二头鲨趁机逼近，尾部甩出一道高压水刃。他翻滚躲开，肩膀擦过刀锋，衣服被割裂，皮肤出现细长伤口。他咬牙，左手按住伤口，血顺着指缝流下。
猫老大突然跃起，一爪拍向最近的机械鲨。力量大得惊人，直接将鲨鱼掀翻。骑手失去平衡，被甩出几米远，撞在岩壁上一动不动。
剩下两名组织潜水员没有慌乱。他们通过通讯系统交换位置，形成夹击阵型。第三头鲨从后方绕来，张口咬向秦川。
他来不及闪避，只能抬起手臂格挡。晶格化能量在皮肤表面凝聚，硬生生扛住这一咬。合金牙齿嵌入前臂，剧痛传来，但他没松手。
猫老大落地后立即转身，尾巴横扫，逼退另一头鲨。但它没有追击，反而朝秦川冲来。双眼赤红，毫无识别能力。
秦川明白了。药剂的作用不只是控制，是彻底抹除认知，让它对所有生命体发起攻击。
他必须中断这个过程。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图鉴表面。蓝色血液与设备接触的瞬间，界面亮起红光。【基因链接】协议启动，需要活体接触才能完成数据捕获。
他不能等。
趁着猫老大扑来的间隙，他矮身从它腹下穿过，顺势跃上它的背。左手按住那六道裂开的伤痕，右手将图鉴紧贴接触点。
剧痛立刻袭来。
像是有无数根针从伤口扎进骨头，顺着神经往上爬。他的皮肤开始发亮，晶格化从左臂蔓延到肩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跳，心跳变得沉重。
图鉴疯狂震动。
【检测到异常基因序列——正在解析】
【来源：海皇计划二期工程】
【编码类型：hx-01适配型】
数据一行行刷出来。这不是随机改造，是定向操控。药剂的设计目的就是让猫老大暴走，成为无差别杀戮机器，同时释放特定频率的生物信号，吸引其他实验体响应。
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知道猫老大在这里。
也早就知道他们会发现真相。
秦川咬牙撑住。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看清了最后一行信息：【同步率78%……持续上升中】
还不够。他需要完整序列。
猫老大剧烈挣扎，背部肌肉扭曲变形，差点把他甩下去。他死死抓住伤痕边缘，右手不敢松开图鉴。晶格化已经蔓延到颈部，皮肤变得半透明，能看到下面流动的蓝色脉络。
远处的两头机械鲨没有再靠近。它们停在安全距离外，骑手举起手臂，似乎在等待什么信号。
秦川知道他们在等结果。要么猫老大彻底失控，杀死所有人；要么他失败，链接中断，数据丢失。
他不能让任何一种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主动加大晶格能量输出。体内的温度骤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图鉴发出尖锐蜂鸣，屏幕裂开一道细缝，但数据仍在传输。
【同步率89%……93%……】
猫老大的动作慢了下来。血红的眼睛眨动一次，肌肉僵硬，像是在对抗某种内在指令。它的嘴巴张开，却没有吼叫，只是发出一声低哑的呜咽。
秦川看到了希望。
他继续维持接触，额头冒出冷汗。晶格化已经影响到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金属质感。他的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依然按在伤口上。
【同步率97%……捕获完成】
【基因链序列已锁定】
图鉴弹出最终提示。他松了口气，正要收回手，猫老大突然扭头，一口咬向他肩膀。
他没能完全避开，肩膀被牙齿刺穿。疼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没有放手。反而用尽最后力气，将图鉴往更深的位置压去。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
不是文字，不是数据，是一段画面——昏暗的实验室里，一个年幼的猫老大被绑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导管。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它，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注射器，里面是同样的紫色药剂。
画面上方闪过编号：hx-01-beta
试验代号：【清除协议】
目标：消除记忆残留，重置行为模式
时间：三年前
秦川猛地睁眼。
原来他们一直在做这件事。不止一次。每一次他以为猫老大恢复了，其实都被重新洗去过意识。
他看着眼前这只仍处于暴走边缘的伙伴，喉咙发紧。
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他强撑着站起来，左手还连着图鉴，右手拔出匕首，割断背包上的固定带。里面有一块备用电池，他把它接在图鉴侧面，强行延长运行时间。
猫老大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没有褪去，但不再攻击。它的爪子在地上抓出几道痕迹，像是想说什么。
秦川蹲下身，把手放在它额头上。
“我知道你听得见。”他说，“别怕。这次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远处，两头机械鲨缓缓后撤。骑手没有再发动攻击，而是启动了某种信号装置。空气中传来微弱的声波脉冲，像是在传递情报。
秦川没管他们。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
他低头看图鉴，找到刚刚捕获的基因序列，点击【标记来源】。
系统开始回溯。
几秒后，地图上亮起一个红点。位置不在海底，也不在陆地，而是在一片移动的平台上——一艘深海作业船，代号“海皇2号”，隶属于某个未注册的科研单位。
他记下了坐标。
这时，猫老大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它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直视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低鸣。
秦川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
“我们得走了。”他说，“但他们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