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踩在结冰的河面上，脚底传来震动。地下冰脉的波动还在持续，左臂的纹路微微发亮。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沙奈朵跟在身边，精神连接始终连着，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
翻过最后一道山脊时，风停了。雪雾慢慢散开，晨光落在山顶上。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白雪覆盖的营地，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图鉴往怀里塞了塞。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震颤。
不是剧烈的晃动，而是一种低沉的共鸣，从地底深处传来。脚下冰层裂开细缝，一道道银蓝色的光从裂缝中升起，在空中交织成六芒星的形状。秦川站稳身子，抬头看去。
急冻鸟第一个出现。它从远处神殿方向飞来，翅膀划过天空，带起一阵寒流。紧随其后的是冰原巨象，它的脚步沉重，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微微下沉。雷吉艾斯、洛奇亚、裂空座……一只又一只古代宝可梦从四面八方浮现，无声地围绕着他，排列成半圆。
它们低下头，动作整齐，像是在行礼。
秦川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这些存在不属于现在，它们是远古的守护者，早已沉睡在时间之外。可现在，它们全都醒了。
空中浮现出一团淡金色的光。时拉比缓缓现身，双翼轻振，周身缠绕着流动的时间之羽。它看着秦川，眼神像穿透了无数年岁。
“你已经走过来了。”声音直接进入脑海，平静却无法忽视。
秦川点头。“我必须去。”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安排。”时拉比的声音很轻，“是你自己选的路。”
秦川低头看了眼左手。皮肤下的蓝光稳定流转，和之前暴走时完全不同。他知道这股力量还不完全受控，但他不再害怕。
时拉比挥动翅膀，一根银色的羽毛脱离本体，飘向秦川。羽毛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一股凉意扩散开来。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纹路，形状像星辰连成的线，泛着微光。
“这是守护者的印记。”时拉比说，“当你需要我们的时候，它会回应。”
秦川闭上眼。体内那股能量突然有了变化，纹路和印记同时震动，像是接通了某个开关。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画面——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天空，同一个身影站在崩塌的边界上，伸手拦住撕裂的空间。
那是他未来的模样。
睁开眼时，他的呼吸变了节奏。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真正接受了这份责任。
冰原巨象走上前，长鼻卷住他的腰，猛地向上一抛。秦川没挣扎，任由身体腾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喷火龙准时冲出云层，双翼展开，精准接住他。落地时，火焰顺着翅膀边缘燃起，蓝金色的火光照亮整片雪原。
古代宝可梦齐声鸣叫。声音不似告别，更像宣告。一种古老的仪式完成了。
秦川抓住喷火龙背上的鳞片，稳住身体。下方，那些宝可梦开始退去。急冻鸟最后看了一眼，转身飞入雪雾。冰原巨象用鼻子轻轻碰了下喷火龙的尾尖，然后缓缓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时拉比在空中盘旋一圈，身影逐渐化作光点，散入风中。只有那根时间之羽留在原地，悬了几秒，才缓缓消散。
喷火龙振翅，气流掀起积雪。秦川俯视下方，雪山越来越小，遗迹彻底被白雾吞没。
他们飞起来了。
图鉴在胸口贴着，屏幕自动亮起。航线依旧指向东海，距离显示一百七十六公里。水母状生物组成的箭头早已看不见，但天空中的光束还残留一点痕迹，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方向。
飞行途中，沙奈朵的精神连接一直维持着。她没有说话，但秦川能感觉到她在观察周围环境的变化。空气密度、温度梯度、磁场波动……这些细微的数据通过链接传入他的意识。
忽然，喷火龙翅膀扇动的频率变了。
秦川察觉到异常，立刻抬头。前方云层出现扭曲，不是自然形成的旋涡，而是某种结构性的错位。云层中间裂开一道口子，里面闪过模糊的画面——一座城市倒悬在空中，街道上行走的人影全部背对着他。
他盯着看了两秒，画面消失了。
喷火龙低吼一声，调整航向绕开那片区域。秦川摸了摸左臂，纹路刚才跳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图鉴。
又飞了十几分钟，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这次是在右侧高空，云层里浮现出一片沙漠，沙丘不断变换形状，仿佛下面有东西在爬行。沙漠中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和他手臂上一样的符号。
这一次，他确定不是幻觉。
“你在看什么？”沙奈朵终于开口，声音顺着链接传来。
“刚才……出现了别的世界。”秦川回答。
“不是出现。”沙奈朵说，“是你正在穿过它们。”
秦川愣了一下。
“你的身体现在不稳定，能量频率接近时空裂缝的阈值。每一次心跳，都在轻微撕开维度间隙。那些画面，是平行世界的投影。”
秦川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蓝光确实比平时更活跃，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流动中有种细微的拉扯感。
“会失控吗？”
“不会。”沙奈朵说，“只要你保持清醒，就能控制方向。但你要记住，别对那些投影做出反应。一旦你试图触碰或进入，就会被吸进去。”
秦川点头。
话音刚落，前方云层再次裂开。
这次不一样。
画面里站着一个人。
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脸也一样，可眼神完全不同。那个人站在废墟中央，手里握着断裂的图鉴，肩膀上有伤，血迹已经干了。他抬头看向这边，嘴唇动了动。
秦川的心跳漏了一拍。
喷火龙猛地侧身避开，云层瞬间合拢。
他喘了口气，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那是……另一个我？”
沙奈朵沉默几秒。“是可能性之一。你如果走错了某一步，就会变成那样。”
秦川握紧拳头。那个人的眼神里没有光，只有疲惫和放弃。他不想变成那样。
他抬起头，看向航线终点的方向。
蓝金色的火焰在喷火龙双翼燃烧，照亮前方的天空。
风从耳边刮过，带着冰雪的气息。
他把手伸进衣兜，确认图鉴还在。
喷火龙加速飞行，穿过最后一片厚重云层。
阳光突然洒下来。远处海面泛着灰蓝光泽，波浪平稳。海底神殿的位置还没有进入可视范围，但图鉴已经开始轻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秦川摸了摸额头上的印记。那里有一点温热。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
喷火龙翅膀扇动的声音变得规律。沙奈朵闭上眼，继续监控能量波动。
秦川望着前方，一句话没说。
就在他们飞过一片无云空域时，图鉴屏幕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高维信号逼近。”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左侧天空的空气开始扭曲。
一个黑影从虚空中浮现，轮廓清晰。
那是一只宝可梦，外形像豹子，通体漆黑，双眼泛红，尾巴末端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
它盯住了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