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欢会结束了。
那道冰冷的钢铁关卡再次关闭，仿佛将一场不真实的梦境隔绝在外。
但后遗症，才刚刚开始。
“我不吃！这饭团里没有肉！”
一个刚上忍校的孩子把母亲递来的午饭推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西区的翔太说，他们学校的营养午餐天天有炸鸡腿！”
母亲张了张嘴，看着手里朴素的饭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你还看？！”
一个男人下工回家，一把抢过妻子手里的宣传单。
“西区的房子首付三成，十年免息！我们呢？我们连下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我看看怎么了！”女人也吼了起来，“要不是你任务酬金一降再降，我用得着羡慕别人吗？！”
“这日子没法过了！”
……
一对年轻的情侣走在街上，气氛沉默得可怕。
男孩想牵女孩的手，却被甩开。
“别碰我。”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晴子在西区买的新裙子，你看到了吗？你再看看我身上这件，穿了三年了！”
“我好后悔，早知道当初我就选择去西区了！”
“要不是你拼命阻拦，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我们分手吧！这个东区，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
一乐拉面馆，手打师傅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拉面端上来后，客人们迟迟没有动筷子，一脸茫然的坐在那里发呆。
好一会儿后，才吃了口拉面，但立即眉头紧锁，开始纷纷抱怨。
“大叔，西区那个‘百年老字号’拉面馆，叉烧铺满了碗都看不见汤！”
“为什么只有一片叉烧？还卖那么贵！”
“这味道跟西区那家面馆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真是又难吃又贵，而且份量还那么少！”
手打师傅的脸抽搐了一下，默默把菜单上“豪华叉烧拉面”的价格划掉了。
……
除此之外，就连忍者内部也炸了锅。
“凭什么？我们在这边累死累活做c级任务，酬金还不够买一把新苦无。西区的忍者听说只负责治安巡逻，工资是我们的三倍！”
“就是！昨天我看到田中城那小子了，他养的那条宠物狗，吃的都比我好！西八，而且居然还能吃上西瓜！可恶啊！”
不满就像瘟疫，从孩子到大人，从平民到忍者，无一幸免。
他们体验过天堂，再回到人间，便觉得处处都是地狱。
“火之意志”这四个字，在香喷喷的烤肉和崭新的房子面前，第一次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火影办公室。
“必须严惩！”猿飞阿尼玛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纲手大人，您看到了吗？人心已经散了！这就是宇智波飒的阴谋！”
“没错。”
志村一库的声音，像是毒蛇在吐信。
“所有参加过那个所谓‘联欢会’的人，思想都遭到了腐蚀！”
“必须立刻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火之意志’再教育！”
“让他们明白，精神的富足远比物质的享受更重要！”
纲手看着面前这两个义愤填膺的老家伙，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再教育？”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把全东区超过七成的人都抓起来，告诉他们‘你们感觉幸福是错的，挨饿受穷才是对的’？”
纲手猛地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
“你们是想让木叶东区，在我手里，变成忍界第一个因为‘幸福’而内战的笑话吗？！”
猿飞阿尼玛和志村一库被这股气势震得后退了一步。
“可、可是任由这种思想蔓延，我们的根基就毁了！”
“滚出去。”
纲手坐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跟他们多说。
两个长老对视一眼，悻悻地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恢复了死寂。
纲手睁开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她知道长老团的提议蠢得无可救药，但她同样知道，他们点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民心，真的在动摇。
她该怎么办？
学宇智波飒那样搞经济？
不，她做不到。
先不说她完全不懂，光是长老团和那些老牌家族的阻力，就能把任何改革扼杀在摇篮里。
可什么都不做，就等于等死。
纲手烦躁地抓着头发，最终，她拿起桌上的通讯器。
“暗部，去把奈良鹿久请来。现在，立刻，马上。”
半小时后，奈良鹿久打着哈欠走进了火影办公室。
“火影大人，这么急着找我，又是哪个混蛋给您添堵了吗？”
“别说废话。”
纲手将一沓报告扔到他面前。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邻居干的好事。”
报告上详细记录了联欢会后东区各阶层的反应和舆情分析。
奈良鹿久一页一页地翻着，脸上的慵懒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麻烦了啊……”
他看完最后一行字，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一招，叫‘温水煮青蛙’。不，应该叫‘开水浇头’。”
“我需要解决方案。”纲手单刀直入。
“最好的解决方案，您心里清楚。”奈良鹿久抬头看着她。
纲手沉默了。
最好的方案，就是效仿。
就是承认自己错了，承认宇智波飒那套才是版本答案。
但她能这么做吗？
“不行。”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长老团和各大家族不会同意。他们会认为这是对火之意志的背叛。”
“是啊，背叛。”
奈良鹿久自嘲地笑了一下，十分感慨不已。
“我们守着一堆过时的规矩，把人当成实现意志的工具。”
“别人把人当人，给我们吃饱穿暖，结果我们还要骂别人是叛徒。”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纲手大人，恕我直言。现在的问题，不是东区和西区的矛盾，而是‘火之意志’和‘人’的矛盾。”
“当信仰不能给人带来实际的好处，反而成为生活的束缚时，它就离被抛弃不远了。”
纲手的心沉了下去。
连鹿久都这么说，看来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所以，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
奈良鹿久沉思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
“彻底改革，会引起内乱，我们输不起。”
“什么都不做，民心会彻底倒向西区，我们一样输不起。”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所以，只能选择一条最麻烦，也最痛苦的路。”
“既然不能给他们全部，那就先给他们一点甜头，稳住人心。”
纲手身体微微前倾：“怎么说？”
“开放部分市场。”
奈良鹿久一字一顿。
“以火影的名义，成立官方商会，引入西区的部分商品进行专营专卖，比如药品、改良农具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价格由我们定，利润归村子所有，用来补贴财政。”
“这样一来，既能缓解民众的不满，让他们看到改变的希望；”
“又能把经济命脉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至于被西区彻底控制。”
“最重要的是，这是以‘富强村子’为名义，长老团就算想反对，也找不到太好的理由。”
纲手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她明白，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一个治标不治本，甚至可能饮鸩止渴的办法。
但她别无选择。
“就这么办。”
纲手终于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暗部成员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得变了调。
“火影大人！不好了！”
“西区……西区刚刚公布了‘木叶西区人才引进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