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惊蛰。
补天阁的鎏金大门在晨雾中缓缓推开，门环上的龙凤纹在初阳下流转着淡淡的混沌光晕。雅妃身着月白旗袍，站在台阶顶端，手中捧着一卷烫金卷轴，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穿透了笼罩在九州上空的薄雾：
“补天令第三十七次专场拍卖，今日卯时开槌。”
话音落，阁外早已等候的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来自斗破世界的萧炎攥紧了手中的异火本源，掌心沁出细汗——他为了拍下“焚决”最后一卷，几乎掏空了炎盟的宝库；武动乾坤世界的林动指尖摩挲着祖符碎片，目光死死盯着补天阁顶层的窗棂，传闻今日有“青龙祖符”的残片现世；遮天世界的叶凡则将万物母气鼎藏在袖中，身边的安妙依低声提醒：“长生阁主手段深不可测，等会儿无论拍到什么，切莫与他起争执。”
人群后方，几个穿着统一黑甲的汉子正交头接耳，为首的是九州本地“烈阳宗”的大长老，他瞥了眼萧炎等人，嘴角撇出一丝不屑：“不过是些外域来的野路子，也敢来凑热闹？今日这‘乾坤鼎’，必定是我烈阳宗的囊中之物。”
阁内，秦长生斜倚在二楼的紫檀木观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枚鸽卵大的星辰石。石中流转的星河与他瞳孔里的混沌光晕隐隐呼应，楼下的一切声响，哪怕是萧炎等人压抑的呼吸，都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阁主，烈阳宗昨晚派人在阁外埋了三十六处聚火阵，想在拍卖结束后截胡。”雅妃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们宗主还放话，说您一个外域来的毛头小子，不配执掌补天阁。”
秦长生转动星辰石的指尖顿了顿，石中星河骤然翻涌，随即又归于平静。他轻笑一声，声音透过灵力传下楼，不高不低，却精准地落在每个人耳中：“雅妃，把烈阳宗的号牌撤了。”
雅妃应声，转身对侍者低语几句。片刻后，烈阳宗大长老手中的青铜号牌突然裂开一道细纹，灵力溃散。他脸色骤变，怒喝一声：“补天阁什么意思？！”
阁内无人应答，只有雅妃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件拍品，斗破世界‘陨落心炎’本源火种，起拍价一百万上品灵石。”
烈阳宗大长老还想争执，却见秦长生懒洋洋地从观景榻上坐起，目光隔着窗棂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很淡，像看一块路边的碎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压得他喉咙发紧，半句狠话都吐不出来。他身边的弟子想拔刀，手腕却突然僵住，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袖口竟结了层薄冰，冰纹里还冻着一缕混沌气——那是秦长生随手散出的灵力，却足以冻结他们的经脉。
“一百万！”萧炎率先举牌，掌心的异火因激动而微微发烫。
“一百二十万！”林动紧随其后，祖符碎片在他袖中震颤，显然对这枚火种势在必得。
秦长生靠在榻上，看着楼下竞价的众人，指尖的星辰石又开始缓缓转动。他知道烈阳宗的小动作，甚至知道他们埋的聚火阵用的是三百年前的残阵图，连最基础的灵力循环都有破绽。他没直接动手，不是怕，而是觉得没必要——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不必提前告知它要下雨。
“第二件拍品，武动乾坤世界‘青龙祖符’残片，起拍价两百万上品灵石。”
林动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刚要举牌，却见烈阳宗大长老突然狞笑一声：“三百万！”
全场哗然。谁都知道烈阳宗主修火属性功法，青龙祖符属水，对他们根本没用。这分明是故意抬价，想搅黄这场拍卖。
林动脸色一沉，正欲加价，二楼传来秦长生漫不经心的声音：“烈阳宗的客人，你的号牌已经失效了。”
大长老一愣，随即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举的，竟是块普通的青铜令牌，并非补天阁特制的号牌。他这才想起号牌早已失效，顿时又羞又怒：“秦长生！你敢戏耍我？！”
“戏耍？”秦长生轻笑，指尖的星辰石突然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光束射向大长老。众人只听“咔嚓”一声，大长老腰间的储物袋突然炸开，里面的灵石、丹药撒了一地，其中还滚出几张阵盘——正是他们用来埋聚火阵的东西。
“原来昨晚埋阵的是你们。”秦长生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全场的温度都降了几分，“雅妃，按规矩办。”
雅妃点头，对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只见几道黑影瞬间掠过，没等烈阳宗弟子反应过来，就被卸了兵器按在地上。大长老挣扎着怒吼：“秦长生！你敢动我烈阳宗的人？我宗主可是半步圣境！”
“半步圣境？”秦长生终于从榻上站起身，缓步走到栏杆边。他没看大长老，而是望着楼外初升的朝阳，指尖轻轻一弹，那枚星辰石化作一道流光飞出阁外。
下一瞬，阁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烈阳宗所在的方向升起一团蘑菇云，滚滚热浪中夹杂着灵力溃散的爆鸣。有来自烈阳宗的弟子脸色惨白地尖叫：“宗门！是我们宗门的方向！”
大长老目眦欲裂，转头看向秦长生，眼中充满恐惧：“你……你毁了我烈阳宗？！”
“毁了？”秦长生挑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只是拆了你们的聚火阵和山门，留了你们宗主一条命。转告他，下次想找麻烦，自己来，别派些连号牌都看不懂的废物。”
他指尖微动，按在大长老肩上的护卫突然松手。大长老瘫在地上，看着秦长生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突然明白——对方根本没把烈阳宗放在眼里，毁山门都算手下留情，就像大人踩碎挡路的石子，还得看心情。
全场死寂。萧炎举着号牌的手僵在半空，林动攥紧祖符的指尖泛白，叶凡悄悄将万物母气鼎又往袖里藏了藏。他们这才真切感受到，这位补天阁阁主的“威名”，从来不是靠拍卖品堆出来的，而是靠这抬手间覆灭一个宗门的绝对实力。
“继续。”秦长生对雅妃抬了抬下巴，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雅妃镇定地展开下一卷卷轴：“第三件拍品，遮天世界‘荒古圣体’淬体液，起拍价三百万上品灵石。”
竞价再次开始，但气氛明显变了。没人再敢耍小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萧炎加价时声音都在发颤，林动举牌的手稳得过分，叶凡更是直接放弃了竞价——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万物母气鼎或许还不够资格让这位阁主多看一眼。
秦长生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强者，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他知道萧炎需要陨落心炎来突破斗尊，知道林动在找最后一枚祖符，知道叶凡在为安妙依寻续命的灵药，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开补天阁，不是为了帮谁，也不是为了称霸九州，只是觉得有趣——看着这些在各自世界里呼风唤雨的人物，为了一块碎片、一缕火种争得面红耳赤，像看着一群围着糖块打转的孩子。
“第七件拍品，完美世界‘鲲鹏宝术’残页，起拍价五百万上品灵石。”
此时，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挤了进来，背着个破旧的木盒，声音带着怯意却很坚定：“我……我有东西要拍。”
护卫想拦，秦长生却摆了摆手。他对这少年有点印象，是九州本地一个小家族的子弟，叫阿木，三天前曾来求拍一枚“凝血丹”救他妹妹，被雅妃以“拍品等级不足”拒了。
阿木打开木盒，里面是块灰扑扑的石头，连灵力波动都没有。他咬着唇：“我没灵石，但这块石头是我在山涧里捡的，能……能抵吗？”
烈阳宗的大长老还瘫在地上，见状突然嗤笑：“就这破石头？也敢进补天阁？秦长生，你要是收了这破烂，就别想在九州立足！”
秦长生没理他，目光落在那块石头上。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头里裹着一缕极淡的鸿蒙紫气——那是比万物母气更古老的本源之力，这少年怕是捡了个宝贝而不自知。
“可以。”秦长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雅妃，给他一枚号牌。另外，把‘凝血丹’送他一盒。”
阿木愣住了，抱着木盒不知所措。雅妃已让人取来号牌和丹药，低声道：“阁主说，你的石头很值钱，先寄存在阁里，等你想拍卖了，随时来。”
全场再次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位抬手就能毁了烈阳宗的狠人，会对一个无名少年网开一面。只有雅妃知道，秦长生从不是冷血，只是他的温柔从不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就像他会记得阿木三天前红着眼眶求药的样子，却记不住烈阳宗宗主姓甚名谁。
“最后一件拍品，乾坤鼎碎片。”雅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拍卖台，“起拍价一千万上品灵石。”
这一次，没人敢轻易举牌。所有人都在看秦长生，仿佛在等他定夺。秦长生指尖的星辰石停了转动，他望着楼下神色各异的众人，突然轻笑一声：“这鼎碎片，我自己收了。”
话音落，拍卖台上的鼎碎片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手中。没人敢有异议，连萧炎和林动都只是低头默认——他们终于明白，在这位补天阁阁主面前，所谓的“竞价”不过是他允许的游戏，他若想要，谁也抢不走。
拍卖结束，众人陆续离开。萧炎捧着陨落心炎火种，路过阿木身边时，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两眼；林动攥着青龙祖符残片，脚步匆匆，像是怕晚走一步就会被秦长生注意到；叶凡则回头望了眼补天阁的顶层，那里的窗棂后，秦长生的身影正渐渐隐入晨光中。
烈阳宗的大长老被拖了出去，嘴里还在胡言乱语，却没人再理会。
阁内，雅妃走到秦长生身边，递上一杯清茶：“阁主，阿木的石头里，果然是鸿蒙紫气。”
秦长生接过茶盏，指尖氤氲的混沌气与茶水相融，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九州虽大，有趣的东西不多，这孩子算一个。”
他看向窗外，九州的云雾已散，烈阳宗方向的浓烟渐渐淡去，仿佛从未有过这场风波。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又一个寻常的拍卖日——有人带着期待而来，有人揣着宝物离开，有人因贪婪而覆灭，有人因纯粹而被温柔以待。
而他，始终是那个站在补天阁顶端的掌控者，看着这诸天万界在他的指尖流转，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