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蝴蝶忍牵着手,刚从僻静处走出来,脸上的泪痕早已擦干,只剩下眼角微红和彼此间更加紧密的氛围。
没走几步,正好碰上了端着一个小篮子的灶门葵枝,她身后跟着几个好奇张望的孩子。
蝴蝶忍的目光落在灶门夫人手中那一把削得光滑整齐的木签子上,有些好奇地问道:
“灶门夫人,这是……?”
灶门葵枝见到他们,连忙躬身行礼,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解释道:
“忍大人,先生。看到大人们似乎在商议要事,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削了些木签子,想着晚上烧烤或许能用上。”
她这话本是出于好意和不想白吃白住的客气,但听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关于“尊重”与“家庭”深刻谈话的蝴蝶忍耳中,却有了另一层意味。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紫眸眯起,握着“先生”的手猛地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声音却甜美依旧,侧头问他:
“哦?‘大人们商议要事’?‘不好意思’?‘帮忙’?……什么意思?”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掌心的疼痛弄得一脸懵,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火怎么又烧到自己身上了,连忙解释,语气带着点委屈:
“这……这哎呀!这怎么会呢!一家人!我绝对没说他们是外人啊!”
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蝴蝶忍懒得听他辩解,转头对灶门葵枝露出了一个无比温和、带着安抚力量的微笑:
“没事的,灶门夫人。您来这儿,就是我们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这些小事交给隐队员就好,您先去后院休息吧,尝尝点心。我和我家先生还有些事要聊,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行。”
她的语气真诚而亲切,有效地缓解了灶门葵枝的局促。
灶门夫人感激地点点头,又行了一礼,这才带着孩子们朝着后院走去。
等灶门一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蝴蝶忍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紫眸锐利地转向他,开始了“清算”:
“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吗?‘什么意思’?你之前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觉得这么‘不好意思’,还需要‘帮忙’来换取留在这里的资格?”
他简直百口莫辩,无奈地摊手:
“我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邀请他们晚上一起来吃烧烤,说把这儿当自己家,都是一家人!我发誓!”
蝴蝶忍双手抱胸,挑眉:
“我当然知道你是邀请他们来吃饭。那现在这情况是什么?‘大人们商议要事,闲人勿进’,他们自动把自己归为‘闲人’了?还主动找活干?”
他抓了抓头发,感觉这事儿简直说不清了:
“我……我真说的都是一家人的话啊!可能就是……我太热情了?或者他们自己太客气了?”
他自己也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
蝴蝶忍看着他这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点委屈巴巴的样子,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算了。”
她揉了揉眉心。
“看你也不像故意的。我先去后院看看情况,安抚一下他们,你也快点过来。”
他连忙点头如捣蒜:“好,我马上就来!”
看着蝴蝶忍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站在原地,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邀请灶门一家时的措辞和态度。
‘把这儿当自己家’、‘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没错啊,都是好话啊!
难道是我当时语气太浮夸,像‘波波塔塔维奇’附体,让他们觉得不真诚?
还是我戴着面具显得不够诚恳?又或者……是我平时形象太不靠谱了?’
他越想越觉得,问题可能真出在自己身上。
或许是他那跳脱的作风和偶尔的“恶趣味”,让这份突如其来的、过于热烈的“一家亲”显得有些……令人不安?
让人下意识地想做点什么来回馈,以免欠下人情?
‘唉……’ 他再次叹了口气,有些挫败地想,‘可能……真是我太“热情”了吧。’
看来,如何当好一个“靠谱的家人”,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摇了摇头,他收拾好心情,也迈步朝着后院那依旧飘着香味、但气氛可能已经有些微妙的方向走去。
蝶屋后院,此刻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忙碌景象。
蝴蝶忍简直是脚不沾地。
她先是安抚了因为柱们突然戒严而有些不安的灶门一家和隐队员们,接着又要协调被褥、安排守夜、确认食材供应,还得抽空关心一下刚刚复活、状态尚不稳定的姐姐香奈惠。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处理着因某个家伙“兴之所至”搞出来的烧烤大会,以及姐姐突然回归引发的连锁反应。
替他分担这些琐事,感觉比连续做十场高难度手术还要耗费心神,不仅要统筹全局,还要时刻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不过,看到姐姐香奈惠虽然虚弱,却已经能带着温柔的笑容帮忙整理被套,看到香奈乎也默默地在一旁协助,或是安静地去给灶门一家准备茶水并陪伴他们,蝴蝶忍紫眸中的疲惫才稍稍缓解,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至少,家人都在身边。
柱们那边更是如临大敌。
炼狱、不死川、宇髄、富冈、悲鸣屿、伊黑、时透无一郎,这几位在快速完成了对蝶屋内部的初步封锁后,依旧觉得不保险。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又分成几组,如同鬼魅般迅速散开,对总部周边区域进行了一次紧急巡逻,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排查任何可能存在的窥探或隐患。
他们甚至不顾身份,直接在总部一些关键路口大声通知(或者说警告)遇到的队士:
“通知一下!如果没有紧急任务需要外出,尽量不要离开总部区域!重复,无必要,不外出!”
洪亮的声音在总部上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将紧张气氛直接拉满。
直到确认周边暂时安全,他们才如同归巢的鹰隼,再次悄无声息地返回蝶屋,但神情依旧警惕。
而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他(总领先生),此刻倒成了后院最“清闲”的一个。
他原本计划的“寓教于乐”的训练之夜,因为香奈惠的意外回归(虽然是他一手造成的)彻底泡汤。
看着忙得团团转的众人,他摸了摸鼻子,倒也看得开。
‘算了算了,’他心想,‘反正警惕性算是给他们拉满了,效果……也算达到了吧?虽然方式有点跑偏。’
于是,他挽起袖子,老老实实地开始捣鼓晚上的重头戏——烧烤。
他动作利落地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用来遮挡可能还在飘落的雪花和夜露,然后开始生火、整理烤架、腌制食材,倒是颇有几分专业架势。
香奈惠和蝴蝶忍在处理好紧急事务后,也带着神崎葵过来帮忙,她们的主要任务是准备足够多的、干净的被套和寝具——看来今晚,大部分柱是真的打算留在蝶屋过夜了,既是保护,也是以防万一。
栗花落香奈乎则安静地履行着蝴蝶忍交给她的任务,为灶门一家送去了热茶和点心,并留在那里陪伴着他们。
她虽然话不多,但那安静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初来乍到、心中忐忑的灶门一家感到一丝安心。
夜幕渐渐降临,雪花似乎变小了些。炭火在棚子下发出噼啪的轻响,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
蝶屋后院,就在这一片混乱、紧张却又透着奇异的温馨与团结的氛围中,艰难而又坚定地,朝着烧烤之夜推进着。
柱们完成对总部周边的紧急巡逻,如同几道紧绷的弦,重新回到蝶屋后院时,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高强度警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隐隐透着一种亢奋。
“唔姆!外围暂时安全!”
炼狱杏寿郎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其实是雪水)
声音依旧洪亮,但带着一丝放松下来的沙哑。
“真是比跟一百只鬼周旋还要耗费精神!”
不死川实弥烦躁地抓着他那头湿漉漉的白发:
“妈的!老子眼睛都快瞪裂了!就怕哪个角落里蹲着个探子!”
宇髄天元整理着因为快速移动而略显凌乱的衣领,虽然疲惫,却依旧追求华丽:
“这份警惕,必须维持到极致!任何一丝疏漏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富冈义勇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双手合十:“南无……为确保万无一失,贫僧愿彻夜守护。”
伊黑小芭内觉得镝丸似乎也因为紧张而有些疲惫。
时透无一郎虽然没说话,但空茫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专注后的倦意。
他们互相交流着巡逻时发现的细微异常(比如某处树枝不自然的折断,其实是风吹的)和自己的判断,气氛严肃而认真,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与无形敌人的激烈交锋。
香奈惠复活的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这时,负责照顾灶门一家的甘露寺蜜璃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通知大家:
“大家巡逻辛苦啦!那个……晚餐安排好了,在蝶屋的会议室用餐哦!考虑到灶门夫人和孩子们,在那里会方便安静一些。”
柱们闻言,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灶门一家是同伴(炭治郎)的家人,而且刚刚经历变故,体谅和照顾是应该的,他们对此并无异议。
会议室用餐虽然不如后院露天烧烤随意,但也无妨。
然而,甘露寺蜜璃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略带抱怨又有点好笑的语气,无意识地补充了一句:
“唉,先生也真是的,邀请人家来吃饭,结果让灶门夫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总觉得是客人。他们家真的很有心呢,来的时候还自己削了好多木签带过来,说帮忙。唉?你们怎么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眼前几位柱的脸色瞬间变了!
刚才还沉浸在高度警戒后的疲惫与严肃中的柱们,听到“先生让灶门夫人不好意思”、“自己削木签”这些话,眼睛瞬间瞪圆了!
炼狱杏寿郎眉头紧锁:“唔姆?!这怎么行?!”
不死川实弥直接炸了:“哈?!那混蛋又干什么了?!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
宇髄天元眼神一凛:“让客居的同伴家人自备用具?这简直是……有违待客之道!”
连富冈义勇都皱起了眉。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摇头:“南无……此事实在不该。”
伊黑小芭内和时透无一郎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他们可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先生”(波波塔塔维奇身份时)是如何热情(甚至有点过头)地邀请灶门一家,口口声声“一家人”。
结果转头就让别人觉得是客人,还得自己干活?这像话吗?!
“不行!”炼狱第一个转身,大步流星就往后院厨房和堆放杂物的地方走,“怎么能让灶门夫人自己做这个!”
“妈的!削木签是吧?老子也会!”
不死川实弥骂骂咧咧地跟上。
“如此不华丽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将其变得华丽吧!”
宇髄天元也立刻行动。
富冈义勇默默跟上。
悲鸣屿行冥也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伊黑小芭内和时透无一郎也紧随其后。
甘露寺蜜璃看着突然气势汹汹、调转方向冲向后勤区域的柱们,眨了眨大眼睛,一脸茫然:“唉?大家?不去会议室了吗?”
没人回答她。
此刻,这几位站在鬼杀队顶端的强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削木签!必须他们来削!而且要削得又多又好!绝不能让“一家人”寒了心!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先生”?等削完木签再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