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然那充满疯狂与决绝的咆哮如同一道划破绝望黑夜的闪电狠狠劈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是啊。
既然退是死。
既然停下来也是死。
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那名为修正者的宿命般的清理。
那么与其在恐惧与绝望中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不如就在这最后的有限的生命里以一种最璀璨最壮丽也最疯狂的姿态轰轰烈烈地燃烧一次！
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冷无情的天道发起一次属于人类这个宇宙癌细胞的终极反叛！
“说得好！！！”
第一个响应的是霍灵天那颗已经化身为微型黑洞的奇点！它那原本沉寂的能量波动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无比激昂！一股充满湮灭与毁灭意志的无形战意从那颗小小的奇点之中轰然爆发！
“与其窝囊地被杀毒！不如让整个宇宙都为我们这颗病毒陪葬！！！”
“没错！”洛云曦这位精于权谋的女王此刻那双美艳的凤目之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我宁愿站在冲向敌人的战车之上化为灰烬！也绝不愿跪在冰冷的法则面前引颈待戮！”
“战！便战！”
风清玄那苍老的声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铿锵有力！他那只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我辈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如今只不过是将那个天换成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罢了！何惧之有？！”
就连一向清冷如冰的苏冷月此刻也缓缓拔出了她那柄闪烁着蓝绿色光芒的粒子剑。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代表了她这位顶尖剑客的决心。
看着眼前这群被自己成功从绝望的羔羊煽动成疯狂战狼的同伴们李昊然的心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一个文明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拥有多么强大的敌人。
而是失去了斗志。
而现在他们的斗志已经被彻底点燃！
“很好！”李昊然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锋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既然大家都统一了思想。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必须进行战略性调整！”
“我们只有十年！”
“在这十年之内我们不再需要考虑什么可持续发展！也不再需要考虑什么能源储备！”
“我们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耗尽我们所能触及的这颗星球的所有资源！”
“将我们的科技我们的力量以一种最极端最野蛮最不计后果的方式推升到极致！”
“我们要在这短短的十年之内走完其他文明需要走上万年甚至百万年的路！”
“我们要打造出一支足以与神明抗衡的军队！”
他转过身面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由数据流构成的小女孩山海经。
“山海经！”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命令！
“告诉我！”
“根据你那庞大的数据库。根据上古文明那覆灭的经验。”
“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通往胜利的或者说通往一线生机的路。”
“究竟在哪里？！”
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娇小的悬浮在半空中的人工智能身上。
他们知道。
这个问题只有她这个继承了上古文明所有遗产与教训的活着的历史才能回答。
然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面对李昊然那充满期盼与灼热的诘问。
山海经那双巨大的纯粹由蓝色数据构成的眼眸之中非但没有闪烁起智慧的光芒。
反而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
她那刚刚才获得了情感模拟模块的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
一丝名为空白与迷茫的神情。
“我——”
她张了张那由数据构成的小嘴。
却只吐出了一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单音节。
“我不知道。”
“什么？！”
这个回答如同一盆来自极北冰原的最寒冷的冰水瞬间将李昊然将所有人刚刚才燃起的万丈豪情浇得透心凉！
不知道？！
你这个继承了上古文明所有智慧的每秒可以运算一千万亿次的超级AI！
你竟然告诉我——
你不知道？！
“是的，主人。”
山海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回答所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她那灵动的少女声音再次变回了最初的那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
仿佛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那同样混乱的内心。
“根据我的数据库中所有关于修正者的已知信息——”
“其存在的维度其力量的本质其运行的逻辑——”
“全部为未知。”
“在一个充满了未知变量的方程式面前任何的计算与推演都毫无意义。”
“我无法为您提供任何最优解。”
“因为——”
“此题无解。”
“无解——”
李昊然呆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刚看到p=Np？那道题时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比那时还要绝望百倍！
因为那一次他至少还能用一种跳出框架的巧思去寻找到那唯一的变量。
而这一次——
连他最依赖的超级外挂山海经都亲口宣判了这场战争的死刑。
一股比刚才那得知真相时还要冰冷还要深沉的绝望如同无形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整个大厅。
刚刚才燃起的战意在无解这两个最冰冷最残酷的真理面前显得是如此可笑。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整个大厅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每一个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仿佛在为他们这个尚未真正开始就已经注定要失败的反叛举行一场无声的葬礼。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或许只是一瞬。
又或许是一个世纪。
“不。”
一个沙哑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死寂。
说话的是李昊然。
他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已经变得有些黯淡的星眸此刻却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却又无比执拗的火光。
“你错了，山海经。”
他看着那个同样陷入了迷茫状态的AI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道题不是无解。”
“而是我们解题的方式错了。”
“什么？”山海经那双巨大的蓝色数据眼中闪过了一丝代表着疑惑的波纹。
“你和我我们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李昊然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却充满了一种破而后立的力量！
“我们总是习惯于用理性用逻辑用计算去寻找问题的标准答案。”
“但是我们都忘了。”
“这个宇宙除了冰冷的理之外。”
“还存在着另一种同样强大甚至更加不可理喻的力量！”
他转过身看向了身旁那位从始至终都默默地陪着他信任着他甚至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白衣女子。
看向了苏冷月。
“那就是——”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那冰凉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手。
“人心。”
“意志。”
“以及那连天道都无法计算的——”
“爱与羁绊。”
“山海经你能计算出苏冷月为了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拔剑斩向神明吗？”
“你能计算出霍灵天为了证明自己的道可以坦然地将自己化为湮灭之光吗？”
“你能计算出风长老、洛首席、沐主任、墨环他们每一个人在明知前路是死的情况下依旧愿意选择我相信我跟随着我一起走下去的决心吗？”
“你不能！”
“因为这些都不属于逻辑的范畴！”
“它们属于奇迹的范畴！”
“而我们人类文明之所以能从最原始的草履虫一步步进化到今天足以仰望星辰的高度！”
“所依靠的从来都不是那百分之百正确的最优解！”
“而是那无数次在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希望的绝境之中由无数个渺小的个体用他们的意志情感牺牲所共同创造出的——奇迹！！！”
“所以！”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太阳再次扫过他那群已经从绝望中被他重新点燃了希望之火的同伴们！
“去他妈的无解！”
“去他妈的天道！”
“从现在开始！”
“我不再寻求那个冰冷的标准答案！”
“我要用我们自己的手！”
“为这场必死的战争——”
“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