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寒玖曦忽然呛出几口水，他凝滞的瞳孔才骤然收缩，满脸期待。
但是，小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寒泽宸慌了：“小妹！寒玖曦你快醒来！”
“原来寒家七小姐叫寒玖曦呀？”有人小声说。
“名字还挺好听的。”
“都这样了，还能醒过来吗？”
“闭嘴吧，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我这不是猜测吗？她在水里待的时间…”
“快收起你的乌鸦嘴——”
寒泽宸不停的拍着寒玖曦的后背，急切又慌乱的喊着她的名字：“寒玖曦，你快醒来！快醒醒……”
“咳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希望的火花在寒泽宸眼底亮起，但是，被寒玖曦依旧紧闭的双眼浇灭。
见此，寒泽宸的手掌狠狠拍打她的后背，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
“小七，妹妹——”
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小四和小六和他说，今天要带妹妹见见世面什么的。
当时他没有反驳，妹妹已经不小了，总是在家里不见人也不好。
所以，他就同意了。
现在看来…可是…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除了照顾她的保姆，谁知道她？
不想了，目前还是先救妹妹要紧，只要她醒来，一切迎刃而解。
“小妹，你快醒醒！”
寒泽宸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指节擦过嘴角带出血丝，沙哑嘶吼：“是我没保护好你！
是大哥错了，大哥不该听你小哥的话——”
“小七！”
寒泽宸见妹妹一动不动，声音碎成哽咽的沙砾，他把妹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湿透的胸口。
“小七，哥哥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围在湖边的女孩子们看到这一幕，早已泣不成声。
哭声混着寒泽宸破碎的呼喊，惊飞了荷丛里的蜻蜓。
就连向来顽劣的男孩子们，也别过脸去抹眼睛。
寒泽宸的双手用力地拍打着寒玖曦的双肩和后背，声音带着哽咽。
近乎绝望地大声呼喊：“小七，快醒来！小七！快醒来！
只要你醒来，哥哥们再也不管你，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儿！
小七！寒玖曦！你醒来啊！小七！寒玖曦……”
他突然抓起妹妹毫无温度的手，狠狠按在自己胸口：“感受哥哥的心跳！求你...快醒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在湖边回荡，满是无尽的自责与痛苦。
只是，不管他怎么喊，寒玖曦就跟个破碎的娃娃一样，一动不动。
“我的小七宝！”寒夫人苏红袖悲恸地哭喊着踉跄地跑过来。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妆容瞬间被打湿，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寒家老四寒瑾辰满脸焦急与心疼，急忙上前扶住她。
眉头拧成了麻花，大声说道：“妈，您就别跟着添乱了！先稳住啊！小七不会有事儿的。”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正是寒家的家庭医生——徐泽珩。
寒泽宸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立刻急喊道：“泽珩，快看看小七。”
徐泽珩看他一眼，迅速上前，探了一下寒玖曦的鼻息，又按了一下脖颈的大动脉，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不忍，看向寒泽宸。
声音低沉而凝重：“阿泽，抱歉，小七的气息太微弱，怕是……”
怕是什么，不用他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意思就是救不回来了。
寒夫人苏红袖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嘴唇颤抖着，“嗷” 的一嗓子，直接扑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儿身上。
“我的小七宝呀！你这是想要妈的命呀…！”
“妈！”
老四寒瑾辰的惊呼声被风扯得破碎，他和赶过来的老五寒璟辰。
几乎同时冲上前，伸手托住苏红袖摇摇欲坠的身躯。
苏红袖的膝盖重重磕在旁边的碎石上，却浑然不觉。
目光死死抱着昏迷的女儿，指尖痉挛着去抓女儿湿透的衣角。
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像只被掐住喉咙的鸟。
“我可怜的女儿呀！”
“你这是为什么呀！”
“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因为她们的到来，湖边这块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报警，却被人拦下。
有人扯着嗓子喊“快叫救护车”，也有人喊赶紧通知寒家主…惊呼声此起彼伏。
寒家老四寒瑾辰和老五寒璟辰一边护着老妈，一边用身体隔开围上来的人群。
寒瑾辰的下颌绷得几乎要碎裂，眉骨下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瞳孔死死缩成两点，像是两把淬了冰的刀，剖开人群的喧嚣直刺向妹妹苍白的脸。
他牙关紧咬到太阳穴突突跳动，唇角却在不受控地发颤。
——这个总被世人调侃“笑起来像小狐狸”的寒家老四，此刻脸上只剩风雪欲来的阴鸷。
寒璟辰此刻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盯着妹妹寒玖曦身上的水草。
此刻却连伸手替她拂去杂物的力气都没有，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睫毛剧烈颤动着。
却固执地不肯眨眼睛，生怕一闭眼，妹妹就会像湖底的幻影般碎掉。
妹妹为什么要跳湖？
他离开的时候，妹妹身边不是有人和她在一起吗？
忽然，看到妹妹脖颈处的青紫指痕…有人故意推她！
想着，抬头看向妹妹房间的阳台，那里…
那里刚才有人，是那个小保姆…
“老四，彻查！妹妹屋里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人群中，几个女生听到他冰冷刺骨的话，吓得后退，高跟鞋踩在草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但也有三三两两的人驻足不前，他们躲在假山阴影里。
目光在急救的寒大少和昏迷的女孩之间游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不知是在等待救护车的消息，还是在期待某个足以震动社交软件的“大新闻”。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人群中，有个男子悄然退出人群，快速离开寒家。
暑气蒸腾的湖边，唯有苏红袖颤抖的哭声清晰可闻。
她一遍遍地把女儿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仿佛要用体温焐化那层可怕的苍白。
却没注意到自己膝盖渗出的血珠，已经染红了浅灰色的裙摆。
今日原是寒家与京成第一财团炎家敲定合作的大日子，海城商圈半壁江山携家带口汇聚宴会。
原本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然而，此刻寒家内部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看来，持续到晚上的宴会怕是要提前散场了。
也有人听到风声，很有眼力见的悄悄地带着家人离开寒家。
徐泽珩深邃的目光盯着寒泽宸，低声道：“泽，把小七抱回屋，大伯的团队马上到。”
说完，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七窍无溺痕，这事儿怕是不简单。”
寒泽宸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此刻的白衬衫还滴着湖水。
后颈沾着的水草叶子，被徐泽珩不着痕迹的拿走。
他当然知道这事儿不简单，只是会是谁呢？
而且那些人不会动作这么快，看来是家里的人，难道寒家里有他们的人？
妹妹如果不是溺水，那妹妹是......？
他抬头望向三楼角落，那里的监控摄像头正闪烁着幽蓝的光。
寒泽宸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