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花可是有花期的。
一直在大棚里放着，那烂了不说，也影响新一茬种苗的时间。
有几家花农先坐不住的。
小范围抱怨了几天。
后来，见舒花一直没来人签合同，所有花农也都跟着一起忍不住了。
大家都去找带头涨价那家。
嚷嚷着，“我们不跟你涨价了，我们下午就去找李总的人来收花。”
“就是，一开始说好的，共同涨价是为了多赚钱，现在花都谢了一批了，都亏钱了！我不干了！”
辛辛苦苦一年，最后本钱都没赚回来，谁不急？
带头那家人也不知道舒花那头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急。
但人活一个面子。
先前硬气的话都说了，这时候说价格调回来，他脸上也挂不住啊。
于是顿时吼了其他几家，“去什么去！”
“京市附近就我们一片花田，她不用我们的还能用谁的？”
“商人狡诈，说不定她这就是故意的，跟我们打心理战呢，都不许去！”
“反正她不来采购我们的花，做不出产品，亏得更多的是她们！”
众人一听，觉得也对。
京市周边能供上那么大的量的，没有第二个村子。
要是再往远了去，雇车，找新的供应商都需要时间。
折腾一番下来，成本也不见得比他们的低。
于是都被劝住了。
大家就这么回家又等了半个月。
这一等，就等来了舒花的新品上市。
新品上市那天舒花各个柜台都开了活动，大红色横幅拉到商场门口。
四种香型一同上市：
——百合、杜鹃、山茶、玉兰。
除了百合花，其他香味，市面上见都没见过。
有客户问，售货员便耐心解释，说这是从南方采购来新的花材。
花农们成天就盯着舒花的动向呢，一听说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炸了。
“南方的花？他们咋运回来的！”
“这上了这么多新品，还能要咱们的花吗？”
大家围在一起，全都抱怨起当初带头涨价的人。
悔得直拍大腿！
大半个月过去，花田里的花又谢了一小半。
现在就算涨价，卖出来的钱，也就跟去年卖的总价差不多。
更何况，涨价的话，人家舒花肯定不要了！
原价卖过去，这折腾一出，图啥啊？
这不折腾自己钱包呢吗？
其中一家花农提议，“咱们赶紧去找李总过来，不能再等了！”
大家吵吵着往外走。
带头那人脸都白了。
这下，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知道，涨价的事没戏了。
于是换了衣服，亲自往舒花办公室跑了一趟。
-
办公室里。
李岩忙得都转不开身。
这次去滇省开拓市场，比预期中顺利很多。
他带回来一个大单。
是当地一家大商场的。
那个商场老板媳妇家是京市的。
老板曾在媳妇梳妆台上见过舒花全系列的产品。
一看李岩带着货过去，看见牌子的那刻顿时眼睛就亮了。
再一问怎么来的——
立马大喜，“你们有车，可以运过来？”
商场老板早就想过合作。
但舒花的产品都走的是亲民路线。
京市到滇省路远，这么一小盒雪花膏要是加上运费和路上损耗，就不合适了。
这下，一听舒花有自己的运输队。
老板立马拉着李岩坐下谈了一下午，要合作。
合作起来也简单。
车队本来就是进藏的，只需要在川藏交界的地方稍微拐一下，送到滇省境内。
到时候老板再自己找车接一下就行了。
合作当场就定下了。
就是因为这处谈下来的新市场，现在办公室里，全员都在忙新增的订单的事。
花农供销商来的时候，李岩把人晾在隔壁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腾出空来见。
“李总。”
花农见李岩露面，一开始还想抻一下面子。
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开口，“咱们之前谈好的，十月初交货，你看，这次都过交货日期一个礼拜了，怎么还没听说动静。”
“哦？”
李岩拖着腔调，垂眸笑了下。
他这两年打理舒花的杂事，什么人没见过。
一眼就看穿面前人的把戏。
微微摇头，冷笑了一下，也装傻。
“老王，不是你说的要涨价吗？”
“对，今年淹了花苗，市场行情就这样……”
老王一开始还以为有戏，想再拉扯一下。
但李岩没让他把话说完，就打断：“对，你们要涨价。”
“不然成本合不上。”
“对对对。”老王连连点头。
李岩笑着看他，顿了顿，话音一转：“巧了，我让财务算了下，你们要是涨价，我们公司也负担不了这部分的成本。”
老王没料到李岩说的这么直白，一噎。
刚要说些过渡的话。
李岩没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今年就先不合作了。”
哐当一句硬话砸下来。
花农一听“不合作”三个字，立马就坐不住了。
“不合作？”
他急的俩大步跨到办公桌前，“李总，那不行啊！”
“咱们之前合同都签了。”
“你要是不要那么多花材，我们村里人一开始也不会种那么大面积的啊！”
“你这突然就说不合作了，这不是害了我们这些农民吗？”
花农说着软和话。
李岩可不吃这套。
他抬了抬眸，看向眼前男人。
之前电话里说涨价可不是这个态度。
现在知道没戏了，又换了副嘴脸。
“老王。”
李岩喊了他一声。
提醒他他之前自己说了什么，“你搞清楚，不是我们先不要你们村子的花的，是你们，先涨价了，我们要不起。”
“要不起可以商量嘛，也不是不能还价……”
老王语气都慌了。心里明白，今天不是原价，那些花李岩是肯定不会收了。
李岩不收，那就得烂在地里！
到时候亏得就更多！
他一拍大腿一咬牙，“这样，李总。”
“电话里你说过我了，我觉得你说的对，做生意要讲究诚信。”
“来之前，其实我就跟村子里的人商量过了，我们不涨价了。”
“就当是为着长期合作考虑。”
“村里其他家的沟通工作我来做，这样，你今天找人上门收一下花吧……”
还惦记着卖花的事。
李岩无奈了。
公司事多，他没工夫跟他扯皮，打断道：“老王，花，我们不要了。”
换句话说，“你现在才说不涨价，晚了。”
李岩态度坚决。
屋里空气一下都安静下来。
这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老王见状，顿时气急，吼了一嗓子，“李岩，你这么大的公司是想毁约？！”
软的不行，他换上硬招。
他今天是带着全村人的希望来的，绝不能这么灰溜溜回去。
不然涨价这事本来就是他张罗的，要是最后害的大家亏了钱，村里人唾沫星子都得把他淹死！
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合同，狠狠往桌面上一拍。
“李总，白纸黑字的合同，你不能不认吧？”
“上面写着采买数量呢。”
“我们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别人加价要来买花，我们都没卖。你现在不要了，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咄咄逼人的架势，不像是谈合作，倒像是强买强卖。
李岩低头，气笑了。
这两年做生意，什么人没见过。
老王这招，小巫见大巫了。
他理了理衣襟起身，拿过合同，扫了一眼。
摇头，语气平静，“老王，你现在也知道合同有用了？”
“那当初，怎么说涨价就涨价的时候，怎么不拿合同说事呢？”
老王面色窘迫，被李岩一句话就怼的张不开嘴。
李岩视线落在他脸上，看了两秒，冷嗤，“还说什么跟我们留着，别人涨价都没卖。”
“要是手里那批花卖得出去，你今天还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