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流”两个字，像一把冰锥，刺破了“豌豆荚”内部最后一丝侥幸。原本针对外部接口的安全审计，瞬间升级为一场席卷整个技术中台的、高度保密的内审风暴。
所有拥有数据访问权限的账号，无论级别高低，其操作日志被更精细地回溯分析； every single background data processing job was scrutinized for any deviation from its normal pattern； even the access records of the physical data centers were pulled and cross-referenced.
气氛空前紧张，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股无声的压力，却不知压力源自何处。只有核心管理层明白，他们正在搜寻一个可能隐藏在身边的“影子”。
江瑾辰坐镇指挥中心，面前的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审计系统的初步分析报告。他的脸色平静，但紧抿的嘴角和偶尔无意识敲击桌面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紧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量的常规操作被过滤，可疑的线索出现又很快被排除。就在审计似乎要陷入僵局时，一份来自边缘系统的日志报告，引起了首席安全官的注意。
那是一个负责定期清理过期日志文件的内部工具账号。该账号权限不高，但有一个特点：为了执行清理任务，它被授予了跨越多个系统的、广泛的只读权限。
日志显示，这个本该只执行固定清理任务的账号，在最近一个月内，有数次“异常活跃”的记录。它不仅在非计划时间启动了任务，更关键的是，它在执行清理任务的过程中，夹杂了数条极其隐蔽的、对核心数据字典和元数据管理表的查询操作！
这些查询操作被巧妙地伪装成了清理任务的一部分，混杂在大量的合法指令中，持续时间极短，且查询结果并未被导出或发送，只是停留在数据库缓存层面，几乎无法被常规监控捕捉到。其手法，与外部接口的“脉冲探测”惊人地相似！
“就是这个！”首席安全官指着屏幕上的异常指令序列，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它利用清理任务的掩护，在进行内部窥探！目标同样是元数据！它在摸清我们内部的数据家底！”
“账号权限是谁审批的？近期是否有变更？”江瑾辰立刻追问。
“账号是多年前申请的，权限范围也是当时划定的，一直相安无事。”权限管理团队的负责人额头冒汗，“最近没有任何权限变更记录。但是……”
他调出了该账号的登录记录，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个账号最近的几次异常登录，其源Ip地址经过伪装，但追踪到最后，指向了……公司内部VpN网关的一个地址段！”
内部人员！
利用内部VpN接入，操纵一个拥有不必要宽泛权限的陈旧服务账号，进行隐蔽的数据窥探！
完美的“内流”攻击！如果不是得到了精准的示警并进行这种颗粒度的审计，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能锁定具体的VpN账号吗？”江瑾辰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很难。”网络安全工程师摇头，“那个VpN地址段是共享的，用于部分外包团队和实习生临时接入，身份验证等级较低，且日志保存不全。对方非常狡猾，没有留下直接的身份线索。”
一条极其有价值的线索，似乎就此中断。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明明抓住了攻击的尾巴，却无法揪出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江瑾辰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是刘亦菲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包，和一行密码提示： 「他女儿的生日。」
江瑾辰心中猛地一跳！他立刻将文件包下载解密。
里面是一份外部网络安全公司的流量分析报告片段，其监控节点似乎位于海外某处网络枢纽。报告显示，在“豌豆荚”内部发生异常查询的几乎同一时间，有加密数据包从那个共享的VpN地址段发出，目的地是一个位于硅谷的匿名云计算服务器。而发起该数据包的设备mAc地址，经过注册信息反查，指向了一个名字——
——王珂，“豌豆荚”数据平台部的一名中级运维工程师！一个平时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员工！
报告甚至还附有一张该云计算服务器的后台日志截图（来源成谜），显示其收到数据包后，进行了解密尝试，但似乎因为密钥错误未能成功（看来窥探的数据并未被成功送出）。
铁证如山！
江瑾辰猛地站起身，将手机屏幕转向首席安全官：“立刻控制数据平台部的王珂！封锁他的所有权限和物理出入！注意方式，不要惊动其他人！”
命令被迅速执行。
半小时后，王珂在工位上被安全团队“请”到了单独的会议室。起初他还试图狡辩，但当那份流量分析报告和mAc地址证据摆在他面前时，他瞬间面如死灰，瘫软在椅子上。
审讯很快有了结果。王珂承认，数月前，他在一次海外技术论坛上，被一个自称是“猎头”的人搭讪，对方以极高的报酬和移民承诺为诱惑，指使他利用职务之便，定期窥探公司核心数据资产信息。对方提供了专业的隐藏指令和传输工具，并指导他如何利用陈旧的服务账号和共享VpN资源掩盖行踪。那几次脉冲探测，正是他按照指令进行的。
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通过加密通讯软件单线联系。
内鬼，找到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色，但足以证明“内流”的存在，并且堵上了一个危险的漏洞。
江瑾辰看着审讯报告，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一个小角色就能造成如此大的威胁。Aether的触角，究竟伸得有多长？公司内部，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王珂”？
他拿起手机，输入信息： 「蛀虫已找到。谢谢。」
这一次，刘亦菲的回复迟迟未来。
直到夜深人静，江瑾辰准备离开办公室时，手机才终于亮起。
她的回复只有一句话，却让江瑾辰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谢什么。清理门户，本就是份内之事。」
份内之事？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骤然击中了江瑾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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