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酱的甜香还没散尽，星舰突然一阵颠簸，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小雅扶住桌沿，看到控制台的警报灯闪着红光——是陨石流，比预计的早了两小时。
“左满舵！快！”林飞的声音带着急劲。星舰猛地倾斜，小雅踉跄着抓住储物箱的把手，却听见“哗啦”一声，装桂花酱的瓷罐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酱汁溅在舱板上，混着瓷片闪着光。小星童吓得哇地哭了出来，老周赶紧把他护在怀里。小雅蹲下身，想捡那些碎片，指尖却被划破了，血珠滴在金色的酱上，像落了点红玛瑙。
“别捡了！”林飞在驾驶舱喊，“抓紧时间冲出去！”
星舰在陨石缝里钻来钻去，舱内的东西晃得七倒八歪。小雅看着满地碎瓷，心里像被什么堵着——那是最后一罐桂花酱了。刚才在回声谷没舍得多涂，想着留着慢慢吃，现在倒好，连个念想都摔没了。
颠簸渐渐平息时，舱内一片狼藉。小星童还抽噎着，老周正给他擦眼泪。小雅默默拿来扫帚，把碎瓷片扫进簸箕，酱汁粘在地上，得用布一点点擦。擦到最后，布上沾了些细小的糖渣，是熬酱时没化透的冰糖碎。
她捏起一点糖渣，放在舌尖，甜得发苦。这才想起，熬酱那天，自己偷偷多放了半勺糖，想着小星童爱吃甜的。现在糖渣还在，罐子却没了。
“别愁了。”老周走过来，递过块创可贴，“等过了这阵，咱们再做新的。材料不够就去桂花星采，总有法子的。”
小雅贴上创可贴，点点头，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没散。夜里值班时，她坐在控制台旁，看着窗外的星尘——那些细小的光点像撒了把碎糖，突然想起奶奶说的话：“日子就像熬酱，总得有点没化透的糖渣，才记得住甜。”
第二天清晨，小星童揉着眼睛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纸：“小雅姐姐你看，我画了桂花酱罐子！”纸上是个歪歪扭扭的红罐子，旁边画着好多小圆点，“这些是糖渣，我记得它们长这样。”
小雅看着画，突然笑了。她找出剩下的面粉，又翻到半袋红糖，对众人说：“咱们做糖渣饼吧，就用这些碎糖渣当馅儿。”
和面时，老周往面团里加了点星尘水——昨晚陨石流带进来的星尘，落在水盆里闪着光。加尔笑着说：“这饼怕是会带点星星的味道。”小星童在旁边抢着揉面，结果沾了满手白面粉，像只小雪人。
饼放进烤箱时，小雅盯着窗口，看着糖渣在里面慢慢融化，鼓起小泡。烤好的饼透着焦糖色，掰开一看，糖渣化成了琥珀色的流心，咬一口，脆生生的，甜里带着点焦香，像把星尘的清冽和桂花的暖香揉在了一起。
小星童举着饼跑，突然脚下一滑，摔在地毯上。饼掉在地上，却没沾灰——原来他跑过的地方，星尘落了层薄霜，刚好接住了饼。众人看着那悬浮在霜上的饼，都愣了愣，随即笑起来。
小雅捡起饼，吹了吹，咬了一大口。糖渣的甜混着星尘的凉，突然觉得心里那点空落被填满了。是啊，罐子碎了有什么关系？糖渣还在，手艺还在，身边这些人还在。就像奶奶说的，糖渣才是熬酱时最实在的念想——它不如酱体绵密，却带着点倔强的甜，像摔不坏的日子，像打不散的我们。
夜里，她把剩下的糖渣收进小布包，挂在胸前。星舰驶进新的星系，窗外的星尘更密了，像撒了把没化的糖。小雅摸了摸布包，突然明白，那些碎掉的、失去的，从来都不是结束。只要心里还留着点糖渣般的念想，就能把日子重新烤得香脆，甜得扎实。
小星童的梦话从隔壁传来：“还要糖渣饼……”小雅笑着摇摇头，给烤箱定时——明天的早餐，还做糖渣饼。毕竟，日子再颠簸，也得有点能嚼出响的甜，才撑得住漫漫长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