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传承’。您的基因改造尚未结束,请继续完成改造。”
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在空间里炸开,平直无波,像钝器敲在金属上,带着股不属于尘世的机械感。
文渊心头一震 ——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前世常见的电子合成音;青衣也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收紧,显然也察觉这声音的异常。
可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齐刷刷黏在宁峨眉身上,满是 “这是什么情况” 的疑惑。
宁峨眉更是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眼睛瞪得溜圆。她只记得当年在座椅上晕了过去,醒来只记得“传承“二字。哪想过 “传承” 竟是个会说话的金属人?“基因改造” 更是听都没听过,脑子嗡嗡直响,半天没回过神。
全场只有文渊稳了稳心神 —— 作为穿越者,他隐约猜到这背后藏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上前,指了指身旁的宁峨眉:“你好,我叫文渊,是她的朋友。她叫宁峨眉,对之前的事记不太清,你能把来龙去脉讲得更详细些吗?”
“可以。” 金属人竟没有半分犹豫,电子音依旧平直,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它往前微顿,突然后退一小步,头部的冷光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宁小夭身上,金属手指直直指向她:“她本体为赤虺,是我主身边的小童。主归天后,她自愿留下守护此地。主知她天性顽劣,便设下禁制 —— 守在此地时为女童之身,离开此地则恢复蛇身。”
宁小夭听得咋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 原来自己一会儿是丫头一会儿是蛇,竟是这缘故!
金属人头部的冷光闪了闪,忽然涣散,像是在调取记忆。过了片刻,它才重新开口,电子音里多了几分悠远:“远古混沌之时,无分有无、无别阴阳。后有大能以力划开天地,阴阳相济,诞出无数可对应、可转化的能量体。“
“这不是讲的伏羲一划开天地嘛!人家伏羲应该是想出来了一划分阴阳,并不是劈开混沌吧!”文渊听到这里,心中不禁狐疑。
金属人的声音还在继续。“然大道三千,各循其道,能量体自此炸开,新物种、新能量体层出不穷,却也开启了无休止的争斗、毁灭与重组。不同能量体相互融合、碎裂、再黏合,周而复始,从未停歇。”
它顿了顿,冷光缓缓扫过众人,像是在确认大家是否听懂,随即继续:“在这般轮回里,部分能量体逐渐稳定,形成系统的物种。可物种间依旧逃不开争斗、毁灭、融合的循环,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才慢慢生出一套秩序 —— 强者允许弱小物种在其领域生存,更弱小者则依附于次强者,层层嵌套,组成相对稳定的平衡。”
冷光突然聚焦在文渊身上。文渊心头一动,抬手打断:“你的意思是,这秩序就像俄罗斯套娃?从大到小,一层裹着一层,无休无止?”
“俄罗斯套娃?” 金属人头部的冷光闪得更快,电子音里满是困惑,“此为何种物种?”
文渊哭笑不得 —— 跟它解释套娃实在没必要,干脆摆了摆手:“你先继续讲,这些细节咱们最后再论。”
金属人收回冷光,继续道:“然总有例外者打破平衡,它们吞噬,攻击,或者占据其他物种、搅乱秩序。为此,每个层级的秩序中,都会诞生‘卫道者’系统或组织,守护平衡。我主,便是‘卫道者’组织的道祖 —— 柏希宝。”
“柏希宝…… 柏希宝……” 文渊嘴里反复念叨,眉头越皱越紧,突然眼睛一亮 —— 这发音,不就是 “白细胞” 吗!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是什么道祖,分明是人体免疫系统的一部分!难怪说 “卫道者”,白细胞本就是守护身体、对抗病菌的 “卫士”!
他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这是想哪去了。然后示意金属人继续。
“在碳基生命这一层级,出现了‘寄宿者’组织 ——开始它们依附其他生命生存,吸食能量、破坏机体。后来,它们进化了,开始占据碳基生命的灵魂。我主正是这一层级的卫道者,就在他准备对‘寄宿者’发起最后绞杀时,却突然仙逝。此地,便是他留下的毕生心血,也是‘卫道者’的传承之地。”
金属人的冷光重新落回宁峨眉身上,电子音里带了点机械的惋惜:“那日,赤虺外逃引动天雷,天雷劈裂崖壁,你(宁峨眉)恰好掉落在座椅上,误打误撞启动了基因重组系统 —— 这本是‘卫道者’的传承。可不知为何,系统只运行了三分之一便戛然而止,你晕晕乎乎逃了出去。此后,由于我无法离开此地,只能通过你与赤虺身上预留的接收装置,向你们发送指令,引导你们回归。”
“孩子,快些完成基因改造吧。” 金属人的电子音突然没了平直,似乎带着一丝丝感情: “这系统已开启多年,即便处于静止状态,也在持续消耗能量。如今…… 如今未必能保证改造过程完整了。” 它的 “目光” 牢牢锁在宁峨眉身上,连冷光都透着股急切。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在宁峨眉身上 整个空间里,只有火把燃烧的 “噼啪” 声和金属体的低鸣,气氛沉得像压了块铅。
宁峨眉被这阵仗看得有些发慌,眼圈微微泛红,转头就往文渊方向望 —— 那眼神里满是依赖,像迷路的孩子找着了主心骨,连脚步都往他那边挪了挪。
文渊连忙上前,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放得极柔,把金属人的话拆成她能听懂的模样:“峨眉,它是说,这个改造的机器快没能量了,现在不做,以后可能就做不了了。但你要想清楚 —— 愿意去坐那个椅子完成改造,就去;不愿意,咱们现在就走,没人逼你。这事儿,全看你自己的心意。”
说完,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留出思考的空间。
火把的光在冷金属座椅上晃来晃去,映得宁峨眉的影子忽明忽暗。她垂着头,手指慢慢松开绞皱的衣角,又悄悄攥紧,沉吟了约莫半刻钟 —— 期间,金属人几次想开口,都被文渊制止了。
终于,宁峨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眼里的犹豫已换成了笃定。她对着文渊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众人,最后跟着金属人,一步步走向那把泛着冷光的座椅 —— 脚步不快,却很稳,没有半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