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中的女子似乎被丈夫的泪水惊醒,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眸如同秋日,清澈却带着化不开的虚弱与怜惜。她伸出手,轻轻触碰混元那如同山岭般巨大的手指,声音微弱却清晰:“混元……回去吧,我这病……我们不治了。天问前辈若在,早已现身。莫要再为了我……折了你至尊的尊严,不值得……”
“不!值得!”混元至尊低吼,声音如同闷雷,却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执拗,“我说过,就算踏遍诸天万域,寻遍亘古洪荒,我也要治好你!灵族医术冠绝天下,天问前辈乃灵族宿老,定有办法!他一定是在考验我!”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李青禾,望着空中那对悲情至尊,罕见地主动开口,声音空灵,仿佛在陈述一段古老的历史:“混元至尊,体修一脉的绝巅者,曾以一双铁拳打遍同代无敌手,性格刚烈,天不怕地不怕。传闻他早年尚是王境时,因性情耿直,得罪了太多势力,遭人联合追杀,身负重伤,濒临死境,是其道侣‘云芷’仙子,不惜燃烧自身本源,以秘法将他从鬼门关拉回,自身却落下了无法愈合的道基之伤与一种诡异的寒毒……自此,横行无忌的混元至尊身边,多了一位需要他倾尽所有去呵护的女子,这也成了他唯一的软肋,亦是一段流传甚广的佳话。”
望舒听着,看着空中那小心翼翼捧着爱妻的巨人,眼圈不由得红了,低声道:“这混元至尊……真是至情至性之人。”
黑狗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狗脸上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感慨,咂咂嘴道:“汪!本皇观这小子气血之旺盛,如烘炉燃烧,确实是炼体的无上苗子,走的乃是上古体修的纯粹路子。只可惜,如今是末法时代,天地环境大变,专修肉身、挖掘自身神藏的体修之路难上加难,他能以体修之身登临至尊位,简直是个奇迹,人才啊!”它的话语中,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唏嘘。
李青禾不由得再次深深看了黑狗一眼,美眸中探究之意更浓,这黑狗言辞间透露出的见识,绝非凡俗。
各大势力的修士,虽被混元至尊的深情所动,但更多的是权衡利弊。长生林家、太上道宫、九天剑阁等庞然大物,并不想轻易卷入一位至尊的恩怨,尤其是涉及神秘的灵族。很快,一道道流光开始悄然后退,撤离这是非之地。最终,现场只剩下寥寥十余人:剑子、道子、帝陵、大羿、洛冰凝一行三人、李青禾,以及脸色变幻不定,似乎心有不甘的林凡。
剑子抱着剑,眉头微蹙,他欣赏混元的痴情,但身为剑修,更崇尚干脆利落。道子眼眸深邃,不知在推演什么。帝陵则紧握神枪,战意未消,但对混元至尊的力量也心存忌惮。大羿依旧沉默,如同磐石。
时间一点点过去,混元至尊跪伏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亘古的石像,唯有那不断滴落的至尊泪珠,证明着时间的流逝。他掌心间的云芷仙子,气息似乎更加微弱了。
就在连剑子等人都觉得徒劳,准备离去之时——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从岁月尽头传来。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位身着由翠绿藤蔓编织成的长袍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混元至尊前方。他面容古朴,眼神沧桑,周身气息与天地自然完美交融,看不出具体修为,但给人的感觉,却如同面对一片深不可测的森林,古老而浩瀚。
“灵族!”有人低呼。
混元至尊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希冀光芒:“前辈!天问前辈他……”
树藤男子,正是天束,他摇了摇头,打断了混元的话,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混元小子,你不必再跪了。族老早在十年前,便因要事离开了族地,归期未定,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你便是跪到海枯石烂,族老也不会出现。趁早离去吧,带着她……好好度过剩下的时光。”
轰!
如同晴天霹雳,混元至尊庞大的法相都晃动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那支撑了他无数岁月的信念,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怀中的云芷,眼中闪过一丝解脱,又带着无尽的心疼,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指。
“前辈……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望舒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哽咽问道。她最见不得这般生离死别。天束目光转向望舒,那沧桑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波动,他缓缓道:“除非,你们能找到族老离去前曾提及的,或许能化解万古寒毒的‘圣鼎’。否则,她的‘九幽玄冰魄’之毒,普天之下,无人可解。”
“圣鼎?”洛冰凝闻言,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一翻玉手。顿时,一尊古朴无比,三足两耳,通体呈现出混沌色泽的小鼎出现在她掌心。小鼎看似不起眼,但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间便泛起涟漪,大道伦音隐隐作响,一种造化万物、滋养天地的磅礴气息弥漫开来。
“前辈,您说的,可是此物?”洛冰凝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确认。
天束在看到那小鼎的瞬间,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震动之色!他一步踏出,几乎瞬间来到洛冰凝等人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尊小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们……你们竟然真的找到了!造化鼎!
“造化鼎?!”黑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口水差点流出来,“汪汪!难怪本皇总觉得这鼎气息熟悉,蕴含着一丝本源造化之气!原来是传说中的神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望舒,咱们这次发大了!”
一旁的林凡,在看到造化鼎出现的刹那,脸色彻底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怨毒。这造化鼎,本是他林家耗费无数心血推算,志在必得之物!结果却在最后关头,被这突然杀出的黑狗截胡!
如今更是要用来救治混元至尊的道侣,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能甘心?他死死盯着望舒、镰和洛冰凝,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杀意的话:“后会有期!下次见面,定与你们清算总账!”说罢,化作一道憋屈的流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