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渊裂谷那令人心悸的气息扑面而来,冥夜站在边缘,心头不由得一紧。李慕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回响:“冥夜,不…渡溟秋,你恨我吗?是我把你调来,硬生生让你趟了这浑水,让你置身这等险地……”
渡溟秋的目光投向裂谷深处翻涌的黑暗,声音平静却坚定:“若非李校长相助,我连这点关于圣教的线索都抓不住。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闯一闯。真相,只有他们知道。”
“想清楚,”李慕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忧虑,“搅了他们的局,他们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
渡溟秋闻言,嘴角竟牵起一丝近乎释然的笑意。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触碰到脸上冰冷的黑色面具。随着面具的摘下,一张年轻却刻满风霜的脸庞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中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沧桑与决绝。
“有些担子,总得有人扛。”渡溟秋的声音低沉下来,“若我此行有去无回,烦请校长替我带几句话。”他顿了顿,眼神望向远方,“告诉我那些并肩作战的队友:‘吾辈武者,当一往无前,死而无憾。’
对冰凝…说一声‘对不起’。至于我师父白老…”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请他老人家务必保重,不必挂念。”
李慕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个面容沧桑、肩扛重任的少年,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注视。
冥夜思绪收束,毫不犹豫地踏入暗渊裂谷。一进入,尸骸遍野的景象便撞入眼帘,浓烈的血腥与腐朽气息几乎凝成实质。他眼神冰冷,毫无惧色,展开一幅标记详尽的地图,目标直指地图上标注的“圣教图案”。
一路前行,不知斩杀了多少凶兽。刀光拳影交错,凶兽的嘶吼与骨肉碎裂声不绝于耳。冥夜身上玄衣早已浸透暗红血污,脸上也难掩疲惫之色。行至一处狭窄逼仄的洞穴入口,地图上赫然标注着“暗夜蛛王巢穴”,他眼神一凛。
洞穴深处,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蛛网悬挂在洞顶中央,一个浑身被粘稠蛛丝缠裹得如同茧蛹的少年,正在网上挣扎扭动,蛛丝却越缠越紧。陈清明欲哭无泪,心中满是懊悔。
若非那卦象显示某地“邪气冲霄,大凶之兆却又暗藏一线生机”,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不然何至于沦落至此?连目的地都没摸到,就被这头恐怖的巨蛛掳来当了储备粮。
看着那狰狞的暗夜蛛王在附近徘徊,陈清明心惊胆战,口中念念有词:“帅气的蜘蛛!你刚享用过丰盛大餐,想必腹中正饱?我这小身板,骨头多肉少,硌牙又没嚼头,实在不是上好的点心啊……”
话未说完,暗夜蛛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八只幽绿复眼猛地转向他,巨大的口器张开,露出森然利齿,粘稠的涎水滴落下来。
陈清明瞬间头皮发麻,最后一点侥幸心也没有了,绝望地闭上眼,声音发颤地挤出最后一句:“……给、给个痛快…求一口吞……”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带着腥臭的寒风扑面而来。
就在蛛王巨口即将合拢的刹那!
一道撕裂黑暗的凌厉刀光骤然闪现!刀气森寒,快得连残影都难以捕捉。暗夜蛛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
紧随刀光而至的,是一只被浓烈血气包裹的拳头!拳风呼啸,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蛛王头颅!
“轰——!”
蛛王连忙抵御 ,可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朽木,应声而断!它那庞大的身躯被沛然巨力砸得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洞穴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碎石簌簌落下。
陈清明紧闭双眼等了许久,预想中的剧痛却迟迟未至。他心中茫然:“……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倒也不疼……”
“小子,你还没死。”一个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像一盆冰水将他浇醒。
陈清明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暗夜蛛王那被砸得几乎嵌入岩壁、甲壳碎裂、惨不忍睹的巨大尸骸。他倒抽一口冷气,心脏狂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名身着黑色玄衣的男子立于洞中,衣袍浸透暗沉血迹,脸上覆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黑色面具,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与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意。陈清明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你…你是人是鬼?!”
冥夜似乎有些不耐烦,手中那柄古朴的黑色长刀寒光一闪,冰冷的刀锋已然架在了陈清明的脖颈上。声音比刀锋更冷:“你是什么人?”
冰冷的触感让陈清明瞬间清醒,他连忙交代:“我、我是龙腾军校的大二学生!陈清明!”
“龙腾军校?”冥夜面具后的目光带着审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有修为这么差的学生?”
陈清明顿时涨红了脸,急忙辩解:“我是特招进去的!我主修天机术!我是神算阁的弟子!” 仿佛这是他唯一正名的机会。
“天机……”冥夜低声重复,刀锋微微一顿。忽然,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微小的联系,让他暂时打消了疑虑。
陈清明见冥夜似乎在出神,小心翼翼地、带着哭腔开口:“大…大哥?能…能不能先放我下来?这蛛丝勒得慌……”
冥夜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刀光再次一闪,切断了束缚陈清明的蛛丝,却未伤他分毫。
“哎哟”一声,狼狈地摔落在地。
他揉着摔疼的屁股,刚想小声抱怨一句“就不能温柔点嘛……”,抬眼便看见冥夜手中那柄黑沉沉的长刀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指向了他。
陈清明立刻把话咽了回去,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哥!我错了!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一点点把脖子旁边的刀锋往外推开一点点。
冥夜不再理会他,收起长刀,转身便朝着洞穴更深处走去,身影迅速融入黑暗。
陈清明看了看四周堆积如山的骸骨和蛛王那令人作呕的尸体,又看了看冥夜即将消失的背影,顿时浑身一激灵,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紧紧追了上去,嘴里还不住地喊着:“等等我!大哥!等等我啊!”
他紧紧的跟在冥夜身后,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沉默而强大的背影。只见冥夜手中长刀时而挥出,斩碎拦路的凶兽;当刀身似乎到达极限时,他便直接以双拳对轰。那狂暴的力量,每一次拳击都伴随着凶兽骨骼碎裂的闷响和凄厉的哀嚎。
看着那些瞬间毙命、死状凄惨的凶兽,陈清明只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加快脚步,
唯恐被落下一步,然后被黑暗中潜藏的东西撕成碎片。跟紧这个煞星,似乎成了这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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