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零点俱乐部训练室。
气氛依旧死气沉沉。韩默双眼通红,显然昨晚也没睡好。梁凡默默地坐在角落擦拭着鼠标,一言不发。王小胖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陈宇的面前摆着一摞打印出来的废弃方案,眼神空洞。
苏晴站在门口,看着这支仿佛已经失去灵魂的队伍,心痛得无法呼吸。
“开会。”
丘山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他。他们看到了一个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丘山,他的气场不再是沉静,而是一种带着锋锐的自信,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鼓舞士气的话,而是直接打开了投影仪,将昨天对阵“常青树”的比赛录像放了出来。
“看这里,”他按下暂停,画面定格在韩默第一视角冲入A点被三人集火秒杀的瞬间,“韩默,你告诉我,你这次进攻的目的是什么?”
韩默愣了一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的?打进去,占点,杀人!”
“错了。”丘山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你这不是在进攻,你是在重复一个被对手研究透了的战术模板。你知道对手会在这里架你,你也知道你大概率会死,但你还是冲了。因为过去的比赛里,我们就是这么赢的。”
他又切换到梁凡的视角:“梁凡,你慢了1.2秒。在你犹豫要不要补枪的时候,对方的防线已经重新组织好了。你怕死,怕自己的失误葬送回合,所以你选择了最稳妥的打法,结果就是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接着是王小胖,是陈宇的战术布置……丘山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三连败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训练室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羞愧、不甘、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们想赢,”韩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服气,“可我们就是打不过!他们的配合,他们的经验,都比我们强!”
“那为什么要去学他们?”丘山反问,声音陡然提高,“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一支需要按部就班打阵地战的队伍了?我们是怎么拿到城市赛冠军的?”
他关掉录像,在战术白板上“啪”地画了一个圈,在圈里写下两个字——“自由”。
“从今天起,我们放弃之前所有的常规战术。”丘山环视众人,目光如炬,“我们要打的,是一种全新的东西。一种围绕着‘快’和‘骗’的体系。我将其命名为——‘闪电风暴’!”
“‘闪电风暴’?”陈宇喃喃自语。
“没错。”丘山拿起笔,开始在白板上疯狂勾画,“这个战术的核心,不是占点,不是杀人,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制造最大程度的混乱,在混乱中寻找敌人的破绽。”
“韩默,”他指向一脸桀骜的韩默,“你不是喜欢冲吗?好!以后你的任务就是冲!但不是无脑冲,你是风暴的尖端,你的每一次进攻,都是一次佯攻,一次试探。你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用你一个人,吸引对面两个甚至三个人的注意力,为我拉扯出致命的进攻空间!你要学会怎么死得有价值!”
韩默怔住了,“死得有价值”这几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了他的脑海。
“梁凡,”丘山转向梁凡,“你稳重,枪法准。以后,你就是跟在韩默身后的影子。韩默是诱饵,你就是鱼钩。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补枪,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人数交换。一换一,我们永远不亏!”
梁凡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神亮了起来。
“小胖,你的信息搜集能力是全队最强的。以后,你就是我们的眼睛,风暴之眼。你需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敌人的防守重心在哪里,哪里是我们可以撕开的缺口。”
王小胖猛地坐直了身体。
“陈宇,”丘山看向自己的分析师,“别再去做那些常规队伍的数据模型了,没用了。我要你研究所有队伍在面对突发状况和非常规进攻时的第一反应。我要他们每个选手的习惯,每个教练的暂停时机!”
陈宇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重新燃起了火焰。
最后,丘山指了指自己:“而我,就是游离在风暴之外的闪电。在你们掀起滔天巨浪,吸引所有目光的时候,我会从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整个训练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丘山描述的这幅疯狂、大胆、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战术蓝图给震撼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术了,这是一种哲学,一种将零点战队每个人的特点都发挥到极致,将他们的缺点都转化为战术优势的疯狂哲学!
“这……能行吗?”苏晴在门口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这太冒险了!”
“职业赛场上,最大的冒险,就是一成不变。”丘山转头,看着苏晴,也看着所有人,“我们已经跌到谷底了,再输还能输到哪儿去?我们是从零开始的队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大不了从头再来,与其窝囊地被淘汰,不如就用我们自己的方式,疯狂一把!”
那句话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训练室里早已积压的干柴。
死寂之后,是韩默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地盯着丘山:“说得好!我们他妈的本来就是一支从网吧里杀出来的草根队,一无所有!我们是从零开始的队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匪气:“与其被那些所谓的强队温水煮青蛙,憋屈地死掉,老子宁愿站着,轰轰烈烈地死在冲锋的路上!干了!”
“干了!”梁凡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我这条命,早就押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