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到傲慢的Id。
那是丘山在这一局训练赛里,为自己设定的身份。
一个……神。
而他们,是挑战神的凡人。
第二局训练赛,在没有倒计时的沉默中,骤然开始。
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布局。
从比赛开始的第一秒,他们就感受到了什么叫窒息。
丘山,或者说“God”,化身为了游荡在地图里的死神。他的打法比上一局更加凶狠,更加不讲道理。他不再满足于战术上的胜利,而是开始在每一个细节上,对他们进行公开处刑。
梁凡刚刚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角落架好狙击枪,试图为团队获取信息。
视野里,一道黑影鬼魅般闪出。
他甚至来不及开镜。
屏幕瞬间变灰。
死亡回放里,丘-God-山闲庭信步般地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出现,甚至没有开镜,一记精准的瞬狙,子弹穿透薄薄的木板,正中他的眉心。
梁凡的手指僵在鼠标上。
穿墙预判?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那里?那个点位是教科书里都找不到的死角!
“右路小心!他在……”梁凡急促的报点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在他阵亡后不到三秒,丘山已经如同鬼魅,出现在了地图的另一端,用一把最基础的手枪,精准地三连发,带走了正在转移的王小胖。
王小胖甚至连敌人在哪都没看见。
“我操……”他吐出一个字,茫然地看着灰白的屏幕。
这不可能。
这个距离,这个移动速度,除非他会飞!
整个团队的语音频道里,一片死寂。
只有急促的喘息和鼠标偶尔被捏紧的“咯吱”声。
韩默的眼睛红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戏耍的猴子。丘山的每一次击杀,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他最引以为傲的枪法和反应,在丘山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中路!他来中路了!集火他!”韩默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看到了,他终于捕捉到了丘山的动向。
这是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放弃了自己防守的位置,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朝着中路猛扑过去。他的准星死死地锁定了那个即将从掩体后闪出的身影。
他要用一颗子弹,洗刷刚才所有的耻辱!
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机的前一刻,那个身影却以一个违背物理常识的小碎步,横向拉回了掩体。
与此同时,他的耳机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
韩默的屏幕,第三次变成了灰色。
他死了。
一颗闪光弹,在他冲锋的路线上,从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天花板缝隙里,反弹下来,精准地在他的面前爆开。
在他视野全白的那 1.5 秒里,一颗子弹,从侧面一个他以为绝对安全的防守点位,穿透了他的头颅。
那个点位,本该是梁凡架枪的位置。
丘山,在击杀梁凡之后,算准了韩默会因为愤怒而放弃自己的阵地,算准了他会来中路复仇,甚至算准了他扣动扳机的时间。
他用一颗闪光弹,和一次完美的心理博弈,完成了这次击杀。
这已经不是枪法层面的碾压了。
这是……神对凡人思想的完全洞悉。
“砰!”
韩默一拳砸在桌子上,整个机箱都在震动。
“为什么……”他嘶吼着,不是对队友,而是对自己,“为什么!”
他想赢。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赢。
可是,他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所有的战术,所有的枪法,在绝对的意识差距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最终,屏幕上跳出了鲜红的“dEFEAt”。
用时,比上一局,缩短了整整五分钟。
丘山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塑。
训练室里,绝望的气氛如同实体般沉重,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梁凡低着头,肩膀在微微颤抖。王小胖摘下耳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韩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屏幕,那“dEFEAt”的字样,像是在无情地嘲讽着他刚才那句“再来”是多么可笑。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响了起来。
“沙沙沙……”
那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陈宇。
他低着头,正伏在桌子上,用一支笔,飞快地在一个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他的表情异常专注,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
“……开局 23 秒,预判穿墙击杀梁凡,利用的是我们习惯性开局抢占非常规点的思维定式。31 秒,大范围转移击杀小胖,利用的是梁凡阵亡后,我们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右路的空档……”
“……1 分 12 秒,利用中路脚步声引诱韩默前压,但真正的杀招是提前 3 秒投掷的那颗反弹闪光。他的时间计算,精确到了零点五秒以内。他不是在跟我们打,他是在跟我们脑子里的想法打。”
陈宇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颗子\"弹,精准地射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梁凡停止了颤抖。
王小胖坐直了身体。
韩默猛地抬起头,看向陈宇,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沉浸在被屠杀的屈辱和绝望里,而陈宇……他在复盘?他在分析那个魔鬼的思路?
丘山终于有了动作。
他摘下耳机,缓缓站起身,没有走向韩默,也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径直走到了陈宇的身后。
他低头,看着陈宇笔记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录、草图和时间轴。
上面画着地图的简易草图,用红色的笔迹标注着丘山每一次击杀的位置、时间和使用的技巧。旁边还有一行行娟秀却有力的小字,分析着丘山每一步行动背后的战术意图。
“他的经济系统控制得太好了。”陈宇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站着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输掉第一局后,他知道我们第二局一定会起全甲,所以他选择了轻甲配狙。这样既保证了秒杀能力,又为下一局积累了经济优势。他甚至算到了我们会在第几局经济崩溃。”
“我们输的,不只是枪法和意识。”陈宇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第一次,他的目光穿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了丘山身上,“我们输在,从第一秒开始,就在他写好的剧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