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三殡仪馆地下停尸间。
空气仿佛被冻结成固态的恐惧。惨白的灯光下,赵明远担架车上的白布如同被无形的鼓风机吹动,随着他胸腔和四肢肌肉一阵阵触电般的**剧烈痉挛**而疯狂起伏!关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吧”脆响,僵直的手指和脚趾刮擦着金属担架边缘,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他那双完全睁开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灰蒙蒙的瞳孔深处,倒映着LEd灯管冰冷的光。手腕上那枚蜂巢贴片,此刻如同心脏般,持续、稳定地搏动着**刺眼的红光**!
“呃…嗬嗬…”又一声如同破旧风箱挤压出的喉音,从他大张的嘴巴里艰难挤出,在死寂中回荡。
与此同时!
“哐!哐!哐!”
停尸间深处,b区3号冷藏柜里那具直挺挺坐起的男性尸体,正用僵硬的、覆盖着尸斑的手臂,疯狂地拍打着不锈钢抽屉的内壁!每一次拍击都让整个冷藏柜剧烈震动!它那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颌却以一个非人的角度张开着,似乎想要发出无声的咆哮!它弯曲僵硬的膝盖,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骨节摩擦声,竟真的开始试图将下半身从狭窄的抽屉里挪出来!
“滋滋…咯吱…咯吱…”
A区7号、c区12号…越来越多的冷藏柜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低沉的金属刮擦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关节异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片死亡的冻土,正在被母巢的神经电流强行唤醒!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恶意波动!
“吱吱吱——!!!”藤条筐里的金元宝(仓鼠)发出近乎崩溃的凄厉尖叫!它小小的身体在笼子里疯狂地冲撞、翻滚,金灿灿的毛发如同触电般根根直立!黑豆眼因极致恐惧而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赵明远的方向,又惊恐地扫视着那些躁动的冷藏柜!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爆开!
“退后!都退到门口!封锁出口!”陈正炸雷般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强行压下了现场的恐慌。他手中的配枪稳如磐石,枪口死死锁定担架上痉挛的赵明远,额头青筋暴跳,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但他没有开枪——子弹能摧毁肉体,却未必能切断那无形的神经电流!更何况,一旦赵明远这个“主协调器”被物理破坏,是否会导致整个被激活的尸群彻底失控?
“操他蜂巢姥姥的!这他妈是在用死人当电线!”老K双目赤红,布满油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那条代表赵明远腰骶部神经节的、疯狂跳动的异常电流波形!那混乱的高频尖峰脉冲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断冲击着仪器显示的上限!“电流!所有异常电流都汇聚在他脊椎!从腰骶往上窜!那根‘龙骨’就是信号高速路!必须断掉它!物理断掉!”
“脊椎?!”周默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左臂的剧痛如同海啸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纱布下,烙印深处那股细微的麻痒感,此刻仿佛被停尸间弥漫的无形脉冲共振,骤然变得清晰而活跃!像是有冰冷的金属活物在焦糊的皮肉下苏醒、伸展、试图破土而出!他死死按住左腕上方,试图压制那恐怖的蠕动感,嘶哑地喊道:“老陈!目标…脊椎!高位截断传导!”
陈正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瞬间扫过赵明远疯狂痉挛的躯体,最后落在他暴露在病号服领口外的、苍白僵硬的后颈上!那里,是颈椎的起始,脊髓的通道!切断这里,等于掐断大脑(虽然已死亡)与身体、尤其是与腰骶部那个异常电流源头的连接!
没有半分犹豫!
在赵明远又一次剧烈的全身痉挛、喉咙里挤出更大声的“嗬嗬”喉音的瞬间!
陈正动了!
他左手闪电般从腰后摸出一副备用的、钢链加粗的警用制式手铐!沉重的合金链条在惨白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他没有打开铐环,而是将这副手铐当作一件纯粹的、沉重的绞杀武器!
他一步跨到担架车侧后方,避开赵明远胡乱抓挠的手臂!右手依旧持枪警惕可能爆发的更大范围异动,左手则如同捕食的巨蟒,猛地将那条粗壮的合金手铐链环,狠狠套过赵明远的后颈!冰冷的金属瞬间陷入冰冷僵硬的皮肉!
紧接着,陈正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全身肌肉绷紧如同拉满的强弓!他左手抓住手铐链环的一端,右手手臂(连同持枪的手)则如同杠杆的支点,死死压住赵明远的左肩胛骨,将其上半身牢牢固定在担架上!然后,他左手握紧链环,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腰腹的爆发力,猛地向上一提!同时向自己身侧的方向狠狠一绞!
“呃啊——!!!”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机械摩擦和骨骼碎裂的恐怖闷响,猛地从赵明远大张的喉咙里炸开!那声音仿佛不是声带振动发出,而是高压电流强行通过破碎管道时产生的尖啸!
“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清晰得令人骨髓发冷的、如同干燥树枝被硬生生折断的骨裂声,在陈正发力绞紧的手铐链环下密集地爆响!那是坚硬的颈椎骨在巨大的、纯粹的机械暴力下,被强行挤压、错位、粉碎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担架车上,赵明远那具疯狂痉挛的躯体,如同被拔掉了电源的玩偶,所有的动作在瞬间戛然而止!剧烈起伏的白布骤然平息!僵直抓挠的手指和脚趾无力地垂落!大张的嘴巴依旧保持着那个恐怖的角度,但喉咙里再也没能挤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空洞睁大的眼睛,依旧“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仿佛凝固了最后的、非人的痛苦。
手腕上那枚持续搏动的蜂巢贴片,红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猛地…**熄灭了**!变成了一块毫无生气的黑色塑料片!
几乎在红光熄灭的同时!
停尸间深处,b区3号冷藏柜里那具已经将一条腿挪出抽屉、正准备爬出来的“复苏”尸体,拍打金属内壁的动作猛地一僵!紧接着,它如同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直挺挺的上半身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后砸回冰冷的抽屉深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其他区域那些传出刮擦声和关节异响的冷藏柜,也在同一时间彻底恢复了死寂!疯狂闪烁的指示灯如同被掐灭的鬼火,瞬间全部恢复了平稳的幽绿色!
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恶意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吱——!!!”藤条筐里的金元宝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被无形力量掐住脖子般的短促尖叫!它小小的身体在笼子里猛地一僵,之前极致的恐惧如同被瞬间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它瘫软在笼底,小肚子剧烈起伏,金色的毛发依旧炸着,但黑豆眼里的惊恐迅速褪去,只剩下茫然和疲惫。
成功了?!物理绞断高位颈椎,强行切断了神经电流的传导通路!
“呼…呼…”陈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握着绞紧手铐链环的左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看着担架车上那具彻底失去“活力”的躯体,看着那枚熄灭的贴片,眼神复杂,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意,只有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被亵渎的愤怒。
“快!采样!把他手上那鬼东西弄下来!小心还有残留电流!”老K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指挥吓傻的法医团队。法医们战战兢兢地靠近,用绝缘工具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枚冰冷的蜂巢贴片,放进特制的屏蔽盒。
周默也长长吁出一口气,靠着门框的身体微微下滑。左臂烙印深处那活跃的麻痒感,随着贴片红光的熄灭和恶意波动的消散,似乎也暂时蛰伏了下去。但那股冰冷的存在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更加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
然而,就在这紧绷气氛稍缓的瞬间——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突兀地从停尸间门口传来!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被陈正铐在门口消防栓上、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冷藏车司机,此刻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他的头歪向一边,嘴角渗出一缕暗红的血沫,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彻底扩散!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混杂着痛苦和极度惊骇的表情!
“怎么回事?!”陈正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身检查。颈部动脉…无搏动!呼吸…停止!体温…在快速下降!
“死了?!”老K也冲了过来,看着司机嘴角的血沫和扩散的瞳孔,“妈的!这血颜色不对!像是…中毒?!”
“不是中毒!”周默忍着剧痛,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司机大睁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深处!在那扩散的瞳孔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针尖大小的**银白色反光**,如同沉入深潭的最后一点星光,倏忽一闪,随即彻底湮灭在死亡的黑暗中!
“是灭口!”周默的声音冰冷刺骨,“他体内…也有东西!母巢远程激活了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嗡…”
周默口袋里那台早已烧毁黑屏的手机残骸,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依旧漆黑,但一个极其熟悉、由点和划组成的莫尔斯电码图案,如同幽灵般,在冰冷的玻璃表面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
> **.-.. .- … - \/ -.-. …. .- -. -.-. . (LASt chANcE)**
信号源:未知。
发送者:秦瞳。
停尸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冰冷的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焦糊烙印、以及一丝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冷藏车司机的尸体倒在地上,瞳孔深处的银光刚刚熄灭。赵明远颈椎断裂的躯体静静躺在担架上。熄灭的蜂巢贴片躺在屏蔽盒里,像一枚黑色的墓碑。
而周默左臂纱布下,那点刺破痂皮的银白尖刺,在秦瞳的警告信息闪过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