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死死攥着那把染血短剑，胸口剧烈起伏，心跳如重锤敲在石上。他猛地睁眼，瞳孔中闪过一道金光，转瞬即逝。
“有动静。”他嗓音沙哑，好似被火灼过。
通天教主立即按住剑柄，警惕地望向紫霄宫方向。老子缓缓站直，头顶太极图微微颤动，黑白双鱼缓缓旋转。元始天尊原本闭目调息，忽然眉头一皱，睁眼时目光如刃。
就在这时，虚空毫无预兆地裂开一道口子，无声无风。一个浑身燃着暗红星火、身体半透明、胸口破了个大洞的身影从裂缝中飘出，好似被人硬生生挖走了心脏。
“东皇太一？”通天低声说道，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
那道残魂未看任何人，只是仰头望向天穹深处，嘴唇微动，却无人听清他说了什么。下一秒，他整个人突然加速，直直朝着三十三重天的核心撞去！
老子抬手，太极图横移半尺，想要拦下他。可元始却伸手按住了老子的手臂。
“让他去。”元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残魂撞上天壁的瞬间，天地仿佛静止了一瞬。紧接着，一声闷响从高空炸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撕裂。鸿钧的身影缓缓浮现，面容模糊，唯有那双眼睛冷得像冰。
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团星火猛地一抓！
“你榨干我族气运，囚我残魂千年——”东皇太一的声音终于响起，满是千年的怨恨与疲惫，“今日，你也该休息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被牢牢捏住，星火四溅，如同碎裂的琉璃。手指收紧，残魂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嘶吼，最终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在空中。
萧战死死盯着那一片灰烬，喉咙发紧。这股气息……他记得。当年巫妖大战，周天星斗大阵压下时，就是这个身影站在妖庭之巅，手握东皇钟，撞向不周山。
不是为了赢，是为了拖住。
现在，他又回来了，哪怕只剩下一缕执念。
鸿钧缓缓放下手，身影正要消散，忽然间，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从眉心开始，一道裂痕蔓延而下，穿过鼻梁、脸颊，一直延伸到肩胛。裂痕中渗出灰雾般的杂质，像是腐朽的木头流出了渣滓。
不止一道。第二道、第三道接连浮现，蛛网似的爬满半边身体。每裂开一分，天穹就跟着抖一下。
“裂了？”通天瞪大了眼睛。
老子沉声开口：“不是裂了……是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刺耳的撕裂声。一块浮石从天而降，砸在不远处的废墟上，轰然碎裂。接着又是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天空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漆黑的缝隙，法则锁链一根根崩断，坠落时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
“天要塌了。”元始低声说道。
萧战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脑子。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倒。经脉七成断裂，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还是往前走了两步，举起右手。
混沌青莲从掌心缓缓升起，二十四瓣莲台徐徐展开，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他将它推向空中，低喝一声：“撑住！”
青莲飞至半空，骤然放大，光幕垂落，稳稳托住正在崩塌的天壁。碎石撞在光幕上，纷纷弹开。断裂的法则链缠绕其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还能撑多久？”通天抬头问。
萧战没回答。他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冷汗直流。忽然，一片莲瓣无风自动，轻轻晃了一下，随即脱离莲台，化作流光消散。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接连脱落。
每掉落一片，他的身体就晃一下。嘴角渗出血丝，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系统。”他在心里喊。
【叮！检测到宿主强行催动混沌青莲稳定三界法则结构，触发紧急任务：维系青莲护界不低于三炷香时间。】
【任务奖励：九转玄功第三层觉醒进度+30%，盘古血脉纯度提升至65%】
萧战没空理会。他只知道，不能倒。只要青莲还在天上，这片天就不会彻底塌下来。
老子走到他身边，低声问：“还能坚持吗？”
萧战点头，牙关紧咬。
“别硬撑。”老子说，“我们不需要一个死人来扛天。”
“我不是为你们扛的。”萧战喘了口气，“我是为我自己。”
他想起东皇太一最后那句话——“该休息了”。不是求饶，不是哀嚎，是通知。
你该歇了，轮到别人上了。
又一块浮石砸在光幕上，震得整片空间都在抖。青莲的光芒已经开始摇曳，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通天忽然转身，背对着萧战蹲下：“上来。”
“什么？”
“我说，上来！”通天吼了一声，“你都快站不稳了还逞什么强？我背着你撑！”
萧战愣了一下，没动。
元始冷冷开口：“别浪费时间。他要是倒了，我们都得陪葬。”
萧战终于迈步，扶着通天的肩膀，艰难地爬上了他的背。通天站起身，稳了稳重心，抬头望向天空。
“老子，护后面。”
老子点头，太极图移到他们头顶，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
“元始，盯住紫霄宫。”
元始盘膝而坐，盘古幡横在膝前，目光死死锁定鸿钧的残影。
萧战伏在通天背上，双手仍高高举起，与空中的青莲保持着感应。他能感觉到，每一秒都有力量从体内被抽走。不只是体力，还有某种更深的东西——像是灵魂的一部分，正随着莲瓣的掉落一点点流失。
【任务进行中：剩余时间两炷香】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识海深处，枪魂依旧安静，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还在。就像有谁躲在暗处，等着他松手。
“你还活着。”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
萧战猛地睁眼：“谁？”
“你以为灭了我就完了？”那声音低沉，带着讥笑，“你的血，早就染过我的枪尖。”
是他。罗喉。
萧战没回应，只是咬牙催动青莲。光幕又撑高了一截，挡住了一根坠落的法则巨链。
“你挡得住一时。”罗喉的声音继续回荡，“但你撑不死。”
萧战终于开口，声音极低：“我不需要撑死。我只需要，比你活得久。”
通天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
老子皱眉：“你在跟谁说话？”
“一个老朋友。”萧战冷笑，“等着收尸的那种。”
天穹的裂缝越来越大，边缘开始卷曲，像烧焦的纸。远处，最后一根完整的法则柱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烟。
青莲只剩下二十一瓣。
萧战的呼吸越来越浅，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鸿钧的裂痕……在动。
不是扩大，也不是愈合。而是在缓慢地蠕动，像是皮肤下的虫子在爬。灰雾从裂口溢出，却没有散开，反而在空中凝成一条细线，悄悄流向紫霄宫深处。
那不是伤。那是通道。
萧战瞳孔一缩。
原来他不是受伤了。他是把自己打开了。
“不对劲。”他突然说，“鸿钧没崩。他在放什么东西出来。”
通天抬头：“你说什么？”
萧战还想再说，一口血涌上喉咙，呛得他咳了起来。血沫喷在通天肩上，滚烫。
就在这时，远处废墟边缘，一点星火忽明忽暗，久久不散。
像是谁临死前，不肯熄灭的最后一缕执念。
通天盯着那点火光，忽然低声说：“他没白来。”
萧战艰难地转头看去，声音微弱：“谁？”
“东皇。”通天说，“他撞的不是鸿钧。”
“他撞的是命。”